这是梁溪第二次进城,她特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侧首便能看到窗外的景物。那些田地、树木、房屋随着火车的前进一晃而过,来不及看清楚。
她不禁在心中想到,在她18岁的人生中,有许多东西总是来不及抓紧,便在眼前匆匆而过
梁溪摸了摸胸前的玉坠,梁nainai走之前把家里的东西都交给了她,可她没守护住,乡下的老房子、门前的两亩地和养来给梁nainai补身子的四只鸡,统统都被梁nainai的儿子抢走了。
她在丢出来的东西里摸到了这个坠子,拽着几百现金,搭上村长大伯的牛车,一路转客运才来到火车站。
梁溪为自己的前路感到担忧,因为她的第一次进城并不算舒心,那时梁nainai的儿子生了娃娃。
梁溪不喜欢这个所谓的叔叔,在她5岁那年,梁nainai带着她去叔叔家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她洗了数不清的尿布,听了无数次的野种。
她从小便会看人脸色,即便如此叔叔的新媳妇总是一有不顺心便对她非打即骂,有次被梁nainai撞见了,便带着她连夜回到乡下。
叔叔来找过nainai一次,就在她们回到乡下的第三个晚上。
梁溪那天很早便睡了,隐约中被门外的争吵声吵醒,她第一次见梁nainai发那么大的火,也第一次见这个温声细语的老人动手打人。
她没怎么听清,但她知道叔叔对她不仅仅是讨厌甚至到了厌恶至极,想让她这个拖油瓶去死的地步。
在乡下,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父母的陪伴,但逢年过节别家的爸爸妈妈都从天南海北赶回来团聚,只有她们家一直是两个人。
虽然梁nainai总说她是老天派下来陪自己的天使,但她知道自己不过是小溪边捡回的孤儿,梁nainai才是那个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神仙。
那次的争吵后她再也没见过梁nainai的儿子,有时梁nainai会背着她看些老照片,还偷偷的抹眼泪。
火车随着回忆驶进车站,刚下车梁溪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到处灯火辉煌,车水马龙,空气中弥漫着沁人的绿植香气。高楼拔地而起,整齐如一,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神色匆匆。
小姑娘,小姑娘,坐车吗?
梁溪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位大哥正满脸堆起笑容地望着她。
人民公园怎么去?
人民公园啊,我收你50吧,走吗?
50!
梁溪买了车票就剩200,居然一趟路费就要50,城里的钱还真是好赚。
可可以便宜一些吗?
大哥从头到脚的打量着她,几分钟后,略显无奈的说道:行吧,行吧,就收你30,不能再低了。
梁溪犹豫了一下,在身边的背包里翻找了好一会。
背包有些老旧,这还是她上初中那年,梁nainai送她的生日礼物,她一直很珍惜从没让它坏过。
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完了!她的钱不见了。
大哥见她半天没做回应,便催促道:小姑娘啊,还走不走?我已经给你很低的价格了,这个钱我加油都不够啊。
梁溪有些愧疚,不敢抬头去看大哥的眼睛,满是歉意的说道:大哥我的钱不见了,对不起
她话还没说完,大哥已经转身招揽另外一个旅客。
梁溪又蹲在地上翻找了许久,把包里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摊了一地。
她的东西并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一点生活用品,她把两百块分成三份,分别放在三个不同的地方,现在她身上整张50还完好的在,而放在夹层里的其他钱都不见了。
她无助的看着满地的东西,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好看的眼眸泛着雾气。
在火车上时,有个老人带着个5、6岁的孩子,她们大概是买的站票,梁溪刚上车时身边是没人的,祖孙两就顺势坐在她的旁边,老nainai还捧着家乡的红枣让她吃。
中途她想去上卫生间,老nainai好心的说帮她看着背包,她回来没多久他们就走了,梁溪虽然不算太聪明,但她只有那一次离开背包,钱怎么丢的不言而喻。
她抬手胡乱的擦了把脸,收拾好东西,向远处的公交站台走去。
在梁nainai的庇护下,她是有些娇气的。
刚上学那会儿,她基础差,很难跟上班里的同学,老师时不时的就会来家访,梁nainai每次说她不到两三句,语气也是温和得很,梁溪总会红着眼睛,水汪汪的低着头,珍珠啪嗒啪嗒的往地上掉,梁nainai边叹气边把她搂在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