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不乏貌美女人,能在其中没有恩宠尚能活得滋润,甚至得到皇后青睐,良妃靠的是她活泼和善的性子,与人为善,上到帝妃,下到宫奴,提起良妃娘娘,哪个不说一声好的。
沈文舒跪在主殿中央,心中对良妃的评价画了个圈,若要让一人说好容易,若要让所有人都说好却难,良妃娘娘,不简单呢。
窗台旁的滴漏一点点流逝,殿内由晚霞满屋到燃上灯烛,绿腰自将她领进门便悄然退下,殿内空无一人,沈文舒身形未动,知道在这间房内,一定有人在暗处,观察着她。
她跪的身形端正,锦裙下,双膝已红肿发疼,她似是无知无觉,连头发丝儿都没乱。
屏风后传来脚步声,后裙长长拖在地上的女人从廊后走出,站立片刻,温声训斥宫奴:“怎么沈女官到此,没人奉茶,还让人跪着?”
门外匆匆奔来几个粉衣宫女,先是告罪,又纷纷扶着沈文舒起来,良妃不轻不重责骂着,沈文舒开口求情:“良妃娘娘客气,原本头回拜见就应行大礼的,不干她们的事。”
“唉,这宫中都说文舒姑娘一身制香天下无双。”良妃挥手让宫人退下,亲自下台拉着沈五的手定在椅上:“没想到姑娘也是个好性子人,倒对本宫脾气。”
沈文舒抿嘴笑笑,不再多言,良妃目的不明,她自是保持着十二分警惕,不叫对方有机可乘。
良妃寒暄完,定了定神,说明来意:“说来此事不好开口,本宫知道,各宫都有求姑娘制香,只是本宫所求,是清秽香。”
女人手指拨弄着案上香盒,指尖丹寇艳艳,嵌着细碎宝石,右手中指上,是颗紫色珍珠。
沈文舒收回视线,声音糯糯:“不是什么大事,臣女回朝阳宫所制,过几日送来可好?”
“无妨。”良妃声线温和,说出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香料长乐宫俱全,在此处制好就可,本宫,着急使用。”
清秽香是贵族如厕所用,宫中也常备着,多是线香,放置贵人恭桶旁边祛除秽气,主要以草木灰为引。
沈文舒所制,也是清秽香一种,以大黄、沉香、苍术称量备好,各三钱,加练蜜入膏后搓成指头大小细线状,放入铺了油纸的木盒中留存,此香便好了。
她关上盒子,双手捧与良妃,细声道:“还需Yin干三日,之后便能取用。”
“确实不错。”良妃收了盒子,一手放在身前一臂距,缓缓扇起:“隔着盒子,本宫都闻到此香甜如蜜,文舒姑娘若是有空,还来长乐宫多走动,教教永茗如何制香,免得她嫁了人,两眼抓瞎,什么都不懂。”
沈文舒客气推辞:“不过是些乞巧玩意儿,公主金枝玉叶,哪里需要这些。”
一席话说得良妃眉开眼笑,直夸她是个机灵的,封了厚赏让人送出宫,整场下来,竟也没提与王家的关系。
沈五只当不知,闷声不响捧着赏赐出门去了。
一轮圆月明晃晃撒下,各宫门前都点了灯笼,也不觉黑。因长久跪着,膝盖细密疼痛,沈文舒走得并不快,轻迈莲步,影子细细一条,映在青石路上。
长乐宫在西六宫,朝阳宫则是在最东边,要想回去,还要穿过整个皇宫。
各宫各院门前都有照明,她走得极慢,路过一片黑漆漆的宫殿时,无端刮起一阵凉风,缩了缩脖子,鼻间飘过一阵栀子花香。
“吱吖…”一侧的宫门被风吹开,她加快脚步,冷不防抬头,那扎着红绳的宫女,正站在宫道尽头。
沈文舒心口狂跳,此间四处昏暗,断舌宫女在前面步步紧逼,身后是被风吹起,开合不断的宫门,像是无声邀请。
眼见那宫女走来,步伐渐快,就是奔着她去的,离得近了,还能看到她口中血淋淋的断舌,她别无可选,一头扎入昏暗的宫内,死死抵住门。
“砰砰砰砰…”
沈五后背抵在门上,门外,是宫女凄惨的嘶吼,她用手抓挠木门,不断拍打着,口中发出无奈喊叫,热气从门缝透过来,吹在后颈,带着血糊糊的气息。
这气味对于嗅觉敏锐的人来说,简直是要命折磨,离得太近,隔着一道木门,沈文舒能闻到空气中腻人的栀子花香,混着腐烂血气,令人作呕。
门外的女人拍打了一阵,见无人开门,嗓子里憋出一阵哀嚎,抽抽搭搭,伋着鞋又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沈五靠着门软倒在地上,昏暗的宫柱后,是一团小小的Yin影,抱着膝盖正往她的方向看,口中呜咽着:“阿娘。”
第35章 八白净面香
漆黑的夜里,那团身影缩紧身形,看不清眉眼,一声声呢喃哽咽,猫叫似的,在破烂的宫室内尤为瘆人。
沈文舒不欲多管,等外间没了声响,方开门出去,身后声音逐渐消散,她走得极快,拐个弯儿,到了光亮处,才大口喘气,袖筒chaoshi,竟起了一身冷汗。
那团身影像是映在脑中,一声声“阿娘”犹如啼血,她有些动摇了,看身影,似乎是个生了病的孩子,天气这样冷,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