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的父母在全市发布了寻人启事,焦急与声泪俱下的真情实感让人们为之动容,她最后还是被抓回去了。
是的,「抓」回去。
长期遭受囚禁、又在外面食不果腹流浪了一个月,她根本无法反抗。
回去之后,她身上被撞上了监视器和窃听器,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向父母报备,每隔几分钟就需要确认所在的位置。
周围的邻居和同学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假意的关爱和怜悯,在发现她转头时又匆忙移开视线。
她除非必要不再出门,沉默地接受所有的控制,如同完美的人偶,机械地回应父母所有的要求。
此时丘比再度出现,告诉她她的身体里其实有两个灵魂,她可以许下两个愿望与它签订契约,成为魔法少女,与危害世界的魔女作战。
她还是有所犹豫,因为另一个灵魂显然不是她的,而是属于原主。
在日渐严密的看管之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与丘比签订契约。
她不记得第一个愿望是什么,但她记得第二个。
「让这个世界毁灭吧」。
她当时还记得第一世关于亲人的记忆,但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但是连被那样对待的自己都犹豫着认为不该擅自决定原主灵魂的归处,想必是生活在和平而幸福的环境中吧。
只是后来在那对父母和周围人的「关爱」下,就算是她也无可挽回地堕入了黑暗。
霜月获得了毁灭的力量。
她让那对父母人间蒸发了,真正意义上的蒸发。
无声无息的爆炸,没有热量的火光,囚笼里的两个人瞬间消失,只留下两套衣服凌乱地摊在地上。
她几乎是褪去了所有的天真,将父母的财产和在公司的股份转移到自己名下,用雷霆手段吓走了觊觎财产的亲戚,她过上了独自一人的自由生活。
她不去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像是普通学生那样上下学,和丘比聊天,晚上夜巡狩猎魔女。
她狩猎魔女只是为了悲叹之种,而非为了所谓的「正义」。
但霜月很满意这样的生活。
平凡却又不那么普通。
————
松田阵平总算忙完工作上的事情,害得自家幼驯染殉职的炸/弹犯也正式送上法庭,目暮警官仁慈地给他放了两天休假。
一有空的他就给萩原研二的号码发着短信,来到了好友现在所在的墓园。
现在正是黄昏时分,有些人会特地选择在这个时间段来到墓地,以期望在所谓的逢魔之时能见到朝思暮想的故人。
他对这类传言向来嗤之以鼻,但如果能见到那个家伙的话……
在内心站了一秒唯心主义,松田阵平很快调整好心态。
今天的墓园里并没有什么人,毕竟还是工作日,不过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一个低双马尾的女孩,因为一个多月前在爆炸案现场对方的表现,松田阵平对这个女孩印象很深。
他悄然在女孩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借着身高优势看到了她面前两个排在一起的墓碑。
只有姓名,但没有照片,也没有生平、生卒日期和立碑人,简陋得就像是随便捡了块平整的石头写个名字一样。
松田阵平挥去脑海中奇怪的猜想,正想无声地走过,去看望隔了两个碑的好友。
墓地的顺序并不是按照时间一条排下去的,而是由来买墓地的人挑选,先来后到,前几年他没注意过这边两块碑,只隐约记得它们早就已经写上过名字。
“松田警官。”霜月并没有转过头,她从自己的回忆中回过神,透过墓碑的反光看到了身后的卷毛。
东京都就那么几座墓园,米花町和杯户町之中只有这一家大型公墓,因为距离警视厅距离正好的缘故,也有一些殉职的警方家属会选择将家人埋葬在这里。
再加上她最近发现世界意志似乎在有意无意让她遇见主线人物,几乎是在瞥见那头卷毛和墨镜的同时她就猜出来者是谁。
松田阵平停下脚步,对少女的敏锐并不意外,那可是从街上几百个人中发现炸/弹犯还能冷静指挥同学合作制服对方的聪明孩子:“真巧啊,霜月。”
他还记得霜月说过父母是死于炸/弹,大概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干净得过分的墓碑也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看家人?朋友?”霜月侧过头,视线扫过旁边的几座墓碑,从松田阵平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是很好的朋友呢。”
松田一怔,墨镜后的眼睛平静地眨了眨:“是我的挚友……他在四年前因为那个犯人——就是上个月你帮我们抓到的炸/弹犯而殉职的。”
或许是因为周围没有人,而霜月帮警方揪出了隐藏着人群中的犯人,不仅帮萩原报了仇也救了他一命,松田阵平此刻仿佛卸下了肩膀上的重担。
“……有兴趣听听看吗?”
霜月水绿色的眼眸因为黄昏的霞光而带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