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陀林主血目圆瞪,惨白的头颅上鲜血横流,它身後的白蚌壳一转,挡住中行说等人的攻势,接着腾身而起,左手的人骨血碗高高举起,迎向净念的圣光禅掌。
程宗扬眉角直跳,没想到净念这么不怕死,为了斩妖除魔,连命都不要,与扭头便走的释特昧普一比,判若雲泥。
张柘木稍弓,瞄向窥基的骨身。
净念红袍鼓荡,光头青筋迸起,高呼道:“忏悔吧!窥基大师!”
程宗扬抓住时机,冲天而起,左手挺刀,斩向尸陀林主骨节分明的脊骨。
净念眼中露出一丝狂热,对胸前已经破开护体真气的人头骨棒视若不见,双掌金光大放,金黄的“卐”字符像炙热的烙印一样透过人骨碗底,往尸陀林主颅顶拍去。
南霁雲、吴三桂、敖润同时出手,连受伤的净空也掀起一块铺路的青石,奋力往窥基砸去。
无奈之下,窦文场只好也丢下弓箭,仓皇而逃。
“咔。”
话说回来,净念当初视自己为妖魔时,同样不避生死。只能说,在这位年轻和尚眼里,可谓众生平等,所有的妖魔一律都是应该诛灭的对象。
那具尸陀林主扭过头来,眉心的血目与窦文场对视一眼,接着淌下一行殷红的鲜血。
程宗扬长刀斩下,脊骨上突然生出一丛尺许长的骨刺。刀锋劈入,那些骨刺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惨白的骨茬被劈得四下纷飞,同时将程宗扬的刀势尽数化去。
心念电转间,程宗扬一手探入怀中,随即丹田光芒一闪,腾起一隻光球。
净念头颅被尸陀林主牢牢扣住,惨白的指骨穿透皮肤,鲜血直淌,黑色的魔气丝丝缕缕渗入血肉。
九阳神功,至刚至阳,正是蕃密这种阴邪法门的克星。九阳一出,尸陀林主的骨首立刻扭了过来,空洞的眼眶中鬼火跳动,眉心那颗血目流露出痛恨和惧怯的目光。
敖润搭箭抬腕,龙筋制成的弓弦被他拇指扣住,弓身张如满月,三支破甲箭同时射出。
净念双掌拍在已经见底的人骨碗中,骨碗表面迸出蛛网般的裂痕,却没有碎裂。
净念被尸陀林主扣住头颅,不由双目紧闭,口鼻眼耳同时溢血。与此同时,窥基白森森的牙齿张开,颌骨间吐出一串咒语。
失去阻碍的血浪翻滚而来,杨玉环已经抢过斩马刀,此时一招席卷千军,斩马刀贴地横扫,无数骨骼在她的刀锋下粉碎,血浪倒卷。
窦文场心头一寒,控弦的手指顿时僵硬。
窥基左掌的人骨碗砰然碎裂,右手的人头骨棒透过净念的袈裟,重击在他胸口。
吞噬了死者的血浪愈发汹涌,像野火一样四处蔓延,声势越来越猛烈。
几名神策军士卒来不及挣扎,便葬身血海。後面的内侍顿时炸了窝,不等血浪袭来,便轰然一声,四散而逃。
“篷!”
程宗扬汗毛直竖,窥基这一刀切下,分明是要把净念这个新晋的红衣大德当场开颅,做成一隻新鲜的人头骨碗。
尸陀林主掌中的人骨碗片片剥落,它左掌张开,扣在净念头顶,就像拿住一隻新的人骨碗般。
尸陀林主背上丛生的骨刺交错如网,骨屑纷飞间,将三支破甲箭震飞。接着窥基右手往背後一放,将人头骨棒倒挂在肩骨上,顺势折下一根肋骨,如同拿着一柄弯曲的骨刀,朝净念眉骨切去。
其余军士顾不得对敌,惊惶退走,窦文场厉声喝止,但他新上任未久,那些军士跟他不熟,妖魔当面,到底是性命要紧,闻声反而跑得更快。
尸陀林主血目一闪,人头骨棒重重击在净念胸口,净念鼓荡的大红袈裟像被刺破一般乾瘪下去。
“呯!”
中行说跳脚大骂,突然一挥铁尺,叫道:“打!”
净念虽然对佛法狂热,好歹不是疯的,鬼知道窥基拿了他的脑袋当碗,又会多出什么妖法。
那道青色光穹破开一道缝隙,已经涨至半人高的血浪席卷而出,宛如惊涛拍岸,一下掀过数丈的距离,扑到最前面的弩手身上。
却是窦文场那一箭射出,失了方位,贴着窥基的颅骨飞过,险些射到对面的中行说。
“不长眼的东西!”
净念面容扭曲,如同置身炼狱。
“荣耀归于佛祖!”
程宗扬长刀被丛生的骨刺卡住,索性弃刀,借势高高跃起。
“黄金告解!”
净念双掌透出一隻金黄的“卐”字符,旋转着往窥基印去。
净念的圣堂青穹已然势尽,他顺势撤招,然後双掌同时拍出,喝道:“圣光禅掌!”
前後夹击之下,窥基背後空门大露,却不闪不避,右手的人头骨棒标枪般往净念胸口刺去。
窥基昂起头,掌中的人骨碗蓦然张大,如同一隻巨盆,金色的“卐”字符落入碗中,里面的鲜血沸腾着迅速减少。
净念口鼻眼耳同时喷出鲜血,雨点般洒在尸陀林主的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