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还宫,前来请安,其中还有几个高鼻深目的胡妇,穿着唐制的命妇服,此时纷纷望了过来。
白霓裳满心难舍,但此处已是中朝,只能停下脚步,恋恋不舍地说道:“侯爷慢走。”
说着她举目望了过来,目光火辣辣的,仿佛有千言万语。
程宗扬怦然心动,几天不见,白仙子整个人就像蜜糖一样,又甜又美,让人禁不住想拥在怀里,仔细呵护。
可惜周围人多眼杂,想搂搂亲亲都不行。程宗扬笑着还礼作别,一边压低声音道:“最多两天,等你回来,到时我们幹个通宵。”
白霓裳玉颊腾的一下,像火烧一样红了起来。
出了昭庆门,杨玉环揶揄道:“侯爷好厉害,还通宵呢?往後长安城的牛都不用杀了,让
你一口气吹死得了。”
程宗扬笑眯眯道:“要不你试试?”
“谁怕谁啊?”
“说得嘴响,你刚才幹嘛板起脸,装作跟我不熟?”
“那帮婆娘最喜欢搬弄是非,背後指不定怎么说我呢。”杨玉环没好气地说道:“那帮死太监还不够狠,换作是我,早把她们全给杀了!”
“幸亏你没当皇帝,不然天下头号暴君就是你。”
“我要是当皇帝,立马把你阉了,让你当朕的贴身大太监。”
“贴身?怎么个贴身法?”程宗扬道:“人在人上,肉在肉中那种的?”
“呸!”
风雪渐起,高力士等人在巍峨高耸的棲凤阁下等候,见主子出来,连忙上前张开伞盖。
登上马车,程宗扬神情不由凝重起来。
“喂,幹嘛苦着脸?”
“你知道高阳给她自己修的坟吗?”
杨玉环想了一会儿,毕竟那时候年龄尚小,所知不多,“怎么了?”
“太皇太后方才说,她有个女儿不听话,不肯入皇家陵园,反而在渭水边上买了田地,给自己修建坟墓。虽然没提名字,但我猜是高阳。”程宗扬道:“按道理说,无论宗室、大臣,都以陪葬皇陵为荣,高阳为什么这么做?”
“你怀疑墓葬有异,想去打探虚实?”杨玉环道:“可她即便建好坟墓,也未必用得上,这么多年说不定早就废弃了。”
“不是。提到渭水边上的田地,我倒想起件事。”程宗扬道:“我在太泉找到岳鸟人给女儿留下的遗物,一份给岳霜的,就是渭水边上的田契。另一份给岳霏的,是寄当的珠宝。”
杨玉环来了兴趣,“东西在哪儿呢?”
“应该带来的,但带的东西太多,一时不好翻。”
“不是吧?这么关紧东西,你就没个专门放置的地方?”
程宗扬想了半晌,忽然一击掌,“雪雪!”
自己虽然对那些琐碎物品没太在意,但死丫头肯定不会乱丢,岳鸟人留下的田契和当票,八成都在小贱狗肚子里藏着。
“幹!”
小贱狗跑得连个影子都找不到,这会儿想拿也拿不出来。
“高力士,”杨玉环道:“知道高阳当年修的坟在哪儿吗?”
高力士坐在车前,回道:“奴才刚打听到的,高阳公主府里有个老人,如今上了年纪,在永兴坊的善果寺出家。”
杨玉环道:“去永兴坊!”
永兴坊位于皇城东侧,坊内的善果寺只是一处小庙,寺里三五个僧人都是没有混出名堂的底层宦官,年纪老迈,被宫里打发出来,借此栖身。
“公主那处坟地啊……”
提及此事,那位曾经在高阳府里伺候过的老太监,如今眉毛已白的老僧倒是知道,“就在渭水南边,离灞水没多远。当年公主买了地,说要修坟。可公主那性子,刚开始修,就三天两头的改主意,东改西改的,一直没有修完。後来公主出事,坟就停了。”
程宗扬道:“修到什么地步了?”
“光墓道就有上百丈……”
“等等!上百丈?”程宗扬道:“哪儿有这么深的墓道?”
“修坟呢,又不是打井。”杨玉环道:“谁家墓道是直着往下的?”
“那也太长了,一般的皇陵也没这么长吧?”
“不是直的,”老僧道:“光开口就改了好几处,公主说,要定个吉位。”
程宗扬心头疑雲丛生,墓道有好几处开口?这听着怎么都不像是修坟,倒像是挖矿,东边挖挖,西边挖挖。高阳这是拿修坟当幌子,另有目的?
程宗扬又问了几句,见老僧知道的也不多,于是道:“还有件事情想请教大师。”
老僧陪着小心道:“侯爷尽管吩咐。”
“高阳公主当年出了什么事?”
“这个……”老僧谦卑地笑了笑,露出光秃秃的牙床,“上头的事,老僧也说不清。”
“哗啦”,程宗扬将一把钱铢放在案上,“大师再想想。”
老僧抿了抿嘴,小心拈起一枚银铢,将剩下的推了回来,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