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和杨妃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影像,目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愕与恐惧。
“主上,”两人在大帐外躬身禀道:“适才有长安军士路过,沿途追捕逃亡乱党。”
“是。”白衣内侍抛下皮鞭,扯住那女子的发髻,拽到一旁。后面几名小内侍摊开一张草席,将尸体胡乱一卷,拖到殿外。
黄衫内侍道:“拖出去。”
那丽人又痛又怕,伏在地上泣声不绝。
帐内传来一道粗犷的笑声,“含元殿上狐兔
忽然帐外传来一声闷哑的惨叫,便再无声息。
幽暗的精舍内,一只巨大的光球悬在半空,不停变幻光影。
“长生殿女官六人,已打杀三人;服侍的宫人二十一人,已打杀十二人。”黄衫内侍用马鞭挑起丽人的下巴,细声细气地说道:“娘娘说,这些死人,该怎么原谅你?”
帘幕低垂,红烛高烧,绣着无数缠枝牡丹的帷帐内摆着一张坐榻,一名黄衫内侍倚在榻上,手中晃着一根马鞭,身旁六七名内侍围成一圈,阴鸷的眼中流露出淫邪的快意,不时发出夜枭般的尖笑声。
室中光影变幻,映出程宗扬紧蹙的眉头。
两人肃然拱手,举樽共饮,“多谢主上。”
“哟,这可怎么说的?咱家一个下三滥的奴才,怎敢吩咐娘娘?你这是寒碜我呢。”黄衫内侍跷起脚,对那丽人道:“眼看快入寝了,要不,先给娘娘沐浴更衣吧。”
那只光球悬浮在半人高的位置,周围轮廓分明,就仿佛在幽暗的室内切割出一片独立的空间,将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挪移过来。光球中的影像如此鲜明而清晰,嚣张而凶残的宦官,鲜血淋淋的捶笞,凄惨而无辜的死者,还有惶惧不安的华服丽人,就像发生在眼前一样,一切都真实得触手可及。
即使程宗扬本人,第一次接触这种完全超越时代的全息影像时,都为之震撼不已,何况两个连平面摄影都未见过的六朝人?
帐帘掀开,义姁托着一只金盘出来,盘上放着两只七宝镶嵌的金樽,樽中盛着色如琥珀的美酒。
一名头戴珠冠的丽人伏在内侍脚前,她额头贴着地面,那张风姿犹存的玉脸羞惧交加,凄声道:“都是哀家教诲不严,求公公原谅……”
一名内侍尖声道:“禀公公,那贱婢已然毙命。”
数以百计的灯烛高低错落,占满了宫殿内部的空间。殿中摆着一张华丽的床榻,四支丈许高的床柱雕龙绘凤,四周垂着及地的珠帘,雪白的轻纱。榻前两只铜炉烧得正旺,即使只是虚拟的影像,也仿佛能感受到炉中的滚滚热浪。
大明宫。蓬莱秘阁。
黄衫内侍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无比,他抄起马鞭,重重抽在那丽人身上。
那丽人泪水涟涟地泣声道:“但……但凭公公吩咐……”
那丽人羞噤难言,帘外鞭打声传来,仿佛落在她身上,使她身体随之颤抖。
“原谅?”黄衫内侍阴声道:“拜你那好儿子所赐,今日宫里宫外可是死了几千人,你说,让咱家怎生原谅你?”
两人劝道:“主上,长安大乱,此时入城未免太险。”
片刻后,昏暗的光线蓦然一亮,光球中映出一座金碧辉煌的宫室。
光球中的影像剧烈地旋转着,飞快掠过沟渠、古木、枯藤、宫墙、层层叠叠的假山石……
一具赤裸的女体伏在榻旁,她双手被一只手枷锁住,口中塞着布团,皮鞭落下,只微微痉挛了一下,早已昏死过去。
看着那名被生生鞭笞致死的宫人,他下意识地咬紧牙关,腮侧显露出刀削般坚硬的线条。
行,花萼楼前荆棘满。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史某运气不错,总算没有来迟。”
李昂与杨妃目瞪口呆,一时间被巨大的震惊所压倒,本能地生出惧意。
“若是局面已定,我干嘛还来长安?来人,给两位赐酒!今晚共谋一醉,明日便即进城。”
“啪”的一声,一条黑色的皮鞭落下,鲜血雨点般溅起。
伴随着皮鞭“噼噼啪啪”的抽打声,床榻另一侧传来阵阵尖笑。
两名戴着幞头的白衣内侍高举皮鞭,下死力轮番抽打。那女子原本光滑的粉背被抽得皮开肉绽,鲜血横流,渗入身下的地毯中。
丽人痛呼声中,黄衫内侍恶狠狠道:“体面?你这贱婢!原本不过是宫里听任使唤的下人!若不是我们这些内臣鼎力相助,扶持你那好儿子当了皇帝,哪里有你今日的荣华富贵?偏偏你们母子俩狼心狗肺,非但不思还报我等的恩情,反而恩将仇报,要置我等于死地!体面?哪里要给你什么体面!”
忽然,一角飞檐出现在光球内。视角蓦然固定下来,接着视野仿佛被牵引着一样,毫无阻隔地穿过重重树影,然后是紧闭的窗棂,低垂的帐幔……
那丽人颤声道:“公公,须给哀家几分体面……”
,直到薛礼等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松开剑柄,匆匆返回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