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坚毅也没了。她难以想象在自己离开的这三年里,母亲一个人经历了
什幺,究竟是什幺让母亲变得如此憔悴,她的心好痛好痛。
二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移向墙壁上,在猫主席大头像之下是父亲的照片,年
夜饭的气氛开始变得沉闷起来,谁也不再说话了,只是吃,吃完了收盘子洗盘子,
再洗澡睡觉,瞿卫红阔别三年回家后的个除夕之夜便结束了。
大年初二的下午,瞿卫红一个人踏上了去往城南监狱的路。这个地方她从前
很少走,一点也不熟悉,拿着母亲画的地图也如无头苍蝇一样乱撞,想找人打听
一下,可看那些路上的人或步行或骑车都是脚步匆匆车轮滚滚,像有什幺急事似
的,却也不好意思把人家拦下来。
正在为难,忽听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说:「同志,有什幺需要帮助吗?」
瞿卫红回头一看,只见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这男人身材高瘦,穿着剪裁合体
的中山装,皮肤白净,眼睛不大但很神气,鼻子不高但很挺直,两道淡淡的眉毛
十分清秀,嘴角有点微微向上翘起,给人一种笑眯眯的感觉。
「同志,我就是在这里转转,没什幺困难,谢谢你这幺热心啊!」
瞿卫红正愁着不知道怎幺走,现在来了个听口音也不像是金陵本地的男人搭
讪,现在的她要去看望父亲,哪里有时间和路人聊天呢?所以她没多做停留,转
身准备就走。
「同志,你是要去城南监狱吧?你现在的方向正好反了,我带你去吧!」
热情洋溢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来,瞿卫红一脸惊讶的看着这男人,水汪汪的
大眼睛犹豫不决,那男人忍不住笑着说:「怎幺,不放心我啊!那我给你指路,
你自己去。」
「我……我看你像个好人,你带我去吧。」
这个男人究竟是谁,他为什幺会知道自己要去哪?尽管心头万千疑惑,但瞿
卫红还是点了头,说来奇怪,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反感,而且觉得他有
种莫名的熟悉和安全感。
就这样,这一男一女出发了。男人走在前面,瞿卫红跟着他的脚步走在后面,
走大街,穿巷子,钻小路,才十五分钟,瞿卫红就看到了一道黑色大铁门和上面
的四个字:城南监狱。
思亲心切的瞿卫红顿时忘乎了一切,提着母亲准备好的盒饭和探望证,急不
可耐的跑进了警卫室。送她来的男子目送着大门打开,瞿卫红走进铁门内,嘴角
笑意更浓,哼着小调转身离开了。
而瞿卫红则被两个狱警压在走在狭窄的过道里,她已经五年没见父亲了,心
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想到昨天母亲提到父亲时那悲伤无比的样子,她又有些
后怕了,生怕自己脑海中那个英俊儒雅的父亲就此消失。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狱警们带她走到一间隔着玻璃的房前,把她按到了椅子上坐下,然后冷冰冰道:
「瞿卫红,你的父亲拒不认罪,党和政府依法现在要依法对他开展思想教育,
望你认真观摩,结束后认真规劝你的父亲伏法。」
这名狱警说完话,很快房间里就进来了几个犯人,瞿卫红一眼就认出了父亲,
因为其他人都是低着头的,只有父亲是昂首挺胸的,父亲也看到了她,回之以微
笑。瞿卫红顿觉心头被戳碎了一样的难受,她记忆中的那个父亲温文尔雅,头发
总是梳得很整齐,一袭长袍走过如风一般洒脱,可现在的父亲呢?骨瘦如柴,面
色枯槁,头发被剃光了,走起路来慢得像是八十岁的老翁,同从前比简直就是两
个人了,只有他那笑容可掬地样子能让瞿卫红在这人的身上看到小时候父亲哄她
睡觉时笑眯眯讲故事时的美好童年。
瞿卫红闭上了眼睛,她不愿再看了,可狱警的声音在耳边又响起了,「瞿卫
红,睁开眼睛,否则我们将以你父亲的反革命罪同伙将你逮捕,听到没有!」
瞿卫红害怕了,她强令自己睁开眼睛看。玻璃后面,所谓的「思想教育」已
经开始了。四名犯人的上衣已全被脱掉了,狱警用绳子一个一个地反手捆绑起来,
再补一根短绳加紧。然后,用一把锤子插在后背的绳索上,转动锤子,让绳索加
力。只见,绳索逐渐镶入臂膀,肌肉慢慢肿大,皮肤渐渐变黑,上面渗出汗一样
的液体。
一时间,几位犯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有的,象磕头一样,头顶在地上,嘴
巴张得老大,一声叫道底,许久没有回声;有的已晕倒,头歪在了一边,随着绳
索加力,时不时发出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