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徐藏不住心事,她在家呆没两天,夫妻俩都瞧出女儿的异样。
顾父感到疑惑,餐桌上,还没问出口,却被妻子的眼神暗示阻止了。
她不让顾庆民插手过问,顾父只能佯装不知,暗自唏嘘母女间有秘密,作父亲的竟成了个外人。
徐苓君将亦徐的失落、难过悉数看在眼底,尽管心疼女儿,但长痛不如短痛。
想当初,顾亦徐英语好,雅思托福考出成绩不是问题,高三时若是申请留学,能去到比江宁更好的大学,甚至排名不差东华。但徐苓君舍不得女儿孤身在外,打消了这个念头。几年前的事情至今心有余悸,只有亦徐时刻生活在她的视线下,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可没想到,顾亦徐在考上大学后,自己率先独立出去。
有时候,爱成为羁绊。
不是孩子离不开父母,而是父母舍不得孩子。
她终究要学会放手,但在放手前,得为亦徐找到一个新的“庇护”。
很显然,程奕不是理想的选择。
徐苓君可以接受自家女儿喜欢上一个平庸普通的男孩子,哪怕是个穷小子,也不是不行。但程家背景复杂,宛如一潭泥沼,沾染后污了人的鞋不说,还甩不脱。
亦徐他们感情再好,不过也才刚刚开始,现在结束不晚。
顾母清楚自己女儿的品性,看似和顺,却足够坚韧,能够度过许多坎坷,相信给亦徐足够时间,一定会从失恋Yin影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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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言家夫妇盛情邀请他们到璞山湖度假。
言江早年因为经营公司过度劳累,身体埋下病根,得了慢性心肌炎,自退休后,他把公司的事丢给长子,专心注重养生,平时没事便找些老友下棋、练书法、喝茶,过得悠闲自在。
璞山湖是个风景宜人的度假区,言江在这新购置一栋别墅,这里空气洁净、景色心旷神怡,是个休养的好去处,听说顾庆民最近爱上钓鱼,璞山湖恰好是冬钓的好地点,便邀请顾父一家同行游玩。
新年前一晚,两家相约出行,顾庆民携妻女抵达别墅时,言家作为主人,已经提前到了。
管家负责安置行李,一见面,言江和顾父两人相谈甚欢,言夫人与徐苓君也是旧相识,讲起话来方便热络。
言夫人是位典型以家庭为中心的贤良女性,她以丈夫事业为重,较顾母少了份干练,气质温厚雍容,话语和蔼亲切。
见到顾亦徐,言夫人满眼喜爱,拉着她的手说话。
“一一,越大越漂亮了。”
顾亦徐挤出个笑容,“伯母每次见面,都和我说这句话。”
言夫人轻拍她的手背,“你打小好看,伯母怎么看怎么喜欢,可不是要夸么?”
顾母没见到言家子女,不由问:“孩子们呢,怎么没见到他们?”
言夫人笑道:“他们啊,都忙着顾自己的小家,哪肯和我们上了年纪的老古板呆在一块。”
言江长子长女都已成家立业,孩子却还小,拖家带口的过来不方便,于是没凑这个热闹。
“小的那个不见人影,自回国后,我和他爸爸统共见了他两三面,都快忘了儿子长什么样。”言夫人调侃:“我发了话,他今晚必须得过来,否则就当作没这个儿子。”
“然后呢。”
“这孩子听话的,他答应了。”言夫人道:“不过公司今晚新年聚餐,走不开,晚点才能来。”
顾母微讶:“年会不是在元旦后么?”
言夫人摇头,“是他自己开的初创公司,员工大多是刚毕业没几年的学生,聚在一块过节。”
“真是年轻有为啊。”
“哎,随便折腾的,小打小闹。”
聊了几句,不知谁招呼:“先进屋吧。”
一群人到屋里,晚餐已经备下,言父患有心肌炎,不能饮酒,其余人见势也没喝酒,餐桌上的顶级红酒成了摆设。
之后,两家大人在客厅聊天,顾亦徐坐在顾母身边。两位母亲谈起子女,有说不完的话。顾亦徐在那没太多共同话题,稍坐会儿,借口去看今晚她住的那间卧室。
其实主要原因是怕顾父逮着听他跟言江的“生意经”,或者被言夫人拉着说体己话。
上楼前,管家老先生告诉她,度假区山脚举办新年晚会,12点还有场烟花秀。
他好心提醒,年轻人都喜欢节日仪式,但顾亦徐婉拒了。
她没有心情。
顾亦徐回到房间,却没有早早睡觉,从那晚过后,她难以安稳入睡,入梦时见到的都是同一个人的身影,醒来后心底空落更甚。
玻璃上印着五颜六色的光彩,将卧室照得微亮,是山脚燃放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与此同时屏幕弹出许多消息,朋友们都在庆祝新年快乐,手机震动音不断。
顾亦徐一一回了,最后对着置顶的那个头像,出神半晌。
头像图片一团漆黑,没什么寓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