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你应该清楚——我出现在这的意图很明白。如果我愿意接受你,那么第一次见面不会是在这。”
顾母加重语气:“在如此不正式的场合。”
“我清楚。”
程奕见到徐苓君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您需要理由说服我。”
原本还算平和的表象被揭开,水面下暗chao涌动,两人说话不费解,一来一往,态度各不相让。
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厉害,却教出了顾亦徐这么个毫无心机的女儿。顾亦徐过往被父母保护得太好,不用勉强自己,或者去算计什么,就能得到所想的一切,对外物无可再求,自然心性纯粹质朴。
而这恰恰成为徐苓君最忧虑的地方。
“你太聪明,我不放心。”
顾母道:“论心眼,我女儿再多一百个也玩不过你。”
“我是真心假意她分得清。”
“有心算无心,真真假假谁知道?”
“我可以装三年、五年、十年,但装不了一辈子。”
顾母耳边捕捉到一个词:“你要和亦徐过一辈子。”
程奕顿声,看着她。
“你们这么年轻,难保以后不会遇到更好的人。”顾母为其冲动发言哂笑:“矛盾不和吵架,感情淡了分手,变心爱上其它人……情侣在一起时,有哪个想得不是一辈子,可能坚持到最后的有几个?”
程奕出奇地沉默会儿。
再开口时,他以不太确定的语气反问:“您和顾董不就是吗?”
“……”
徐苓君微微一愣。
程奕抿唇。
换作一星期前,无论如何,他也举不出这样的例子。但顾亦徐给他上了一课。
顾母深深看向程奕。
“所以不论我怎么阻挠,你还是要和亦徐在一起。”
“先前回答还不足以让您意识到这一点,那我可以再说一遍,是。”
程奕已经做好了建设,也有充足的理由,放低姿态等待他们的接纳。
“换个角度思考,我一经劝,便答应您和亦徐分开。”程奕冷静分析:“难道不会更加坚定让我和她分开的想法?”
话说得中肯。
徐苓君欣慰点头,“确实,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的确要怀疑你所谓的真心。”
·
车外,a在冷风中站立良久,最后熬不住冻,敲了敲车窗。
对话暂时中止。
顾母让柯荫到旁边的罗森便利店里等,可以点杯热饮,接下来她还有好些话和程奕慢慢说。
升降车窗的十几秒,冷空气骤然一拥而入。
刺骨寒风裹挟从树梢剥下的雪粒,习习卷进窗内,嘴唇张合间,呵气成霜,受眼可见的极度低温。
天晴后,温度反而比下雪时更冷。
升上车窗,顾母转回头,淡然道:“我专门留出了一个下午,有充足的时间沟通。”
“刚才那些,你可以当作没问、没答过,全部忘记。”
程奕蹙眉。
“因为那都不是我真正想和你谈的。”
“您在试探我?”
“试探的前提是,我对你感兴趣。”
雪天寒风似刀子般凛冽迎面刮过,隔了片刻,顾母神情似乎较之前寡淡不少。
“——可我从来都没对你满意过,又何来试探一说?”
程奕心底一沉。
“从开门的那一刻起,我想和你谈的,从来都只有一件事。”
原本想采取温和的手段,偏偏不随人愿。
这个年轻人的坚持和棘手让徐苓君不得不正视。
……
闻言,程奕脸色僵住。
他终于意识到——
自己忽略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03章 、剑与花3
“仔细论起来,我们徐家和姓程的往上数四代,祖上至光绪年间还有点渊源。”
“一口通商时期,程家借天子南库,做了些不干不净的勾当,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
“我祖母同样受到牵连,家道中落,年幼失怙。次年母亲体弱病故,又成为孤女。在乱世几经辗转,被孤身寄养到亲族家中。”
陈年旧事,顾母匆匆几句带过。
她提起那些压箱底的往事,并非要向程奕追讨什么。
相隔百年,早已时过境迁。
何况逝者已逝,她不至于为此对程奕不满。
“我是在老人身边长大,因有这层孽缘在,所以一直对程家的人格外关注。”
徐苓君道:“程奕,你离开新加坡这么久,家里人不挂念吗?”
寥寥几句话,道明身份。
——顾母是有备而来,她什么都知道。
此前对话若说程奕还在预料之中,但这一刻,深埋过往被翻出来,赤-裸-裸地暴露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