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繁枝一个人坐在地板上,想了很多的事情。
过往的,现在的,想了很久很久。但无论怎么想,最后都只得到一个让她全身冰冷的结论:若是父亲出事,她是留不住李长信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再说了,李长信从来就不爱她,他一直深爱着徐碧婷。李长信完全是被逼着才与她结婚的,他或许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与她离婚。
与其让他提分手,不如她主动离开。这样的话,日后回忆起来,这段强迫来的婚姻尚有一点余温,不至于那么难堪。
叶繁枝一边想一边落泪,她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又哭。
最后,她擦干眼泪,拨通了电话,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李长信,我们离婚吧。”
电话那头的李长信一直无声沉默,片刻后,他挂断了电话。
那一瞬,叶繁枝真是心如刀绞,痛不可抑。
若说打这个电话前,叶繁枝没有一丝期待的话,那是骗人的。她多希望李长信说不,她多希望李长信骂她“吃错药了”“疯了”之类的话,哪怕他仅仅是问一句“为什么”,也会让她好过许多。
但他一个字都没说,只用挂断电话这个无言的动作表明了一切。
可见,这两年的朝夕相伴,她对他所有的好,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那日,叶繁枝拿着电话,怔怔地保持着与他通话的状态。电话里头的“嘟嘟”声一声接一声传来,每一下都似刀片,悄声无息地割开她的心脏。
两人很快办好了所有手续。
不日后,徐碧婷打电话给她,耀武扬威地告诉她,她和李长信要出国了。
按时间推算,李长信早在她说出“离婚”两个字前便已经办好了所有的出国手续,只有她不知道。
在李长信的所有计划里,会有李长乐,会有他nainai,会有徐碧婷。但从来都没有她叶繁枝。
虽然心在滴血,但叶繁枝痛苦又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李长信离开的那一天,曾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他说:“我现在在机场,马上就要飞美国了,接下来会在美国工作。”
自从手机铃声响起,发现是他打来的那刻起,叶繁枝便紧张到几乎快要窒息了。
她愣了良久才问了一句话:“你一个人坐飞机去美国吗?”
李长信在那头没有说话,他停顿了片刻,慢慢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我要登机了,再见。”
电话那头随即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叶繁枝紧握着手机,愣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李长信的这个电话是在与她告别。
她夺门而出,连鞋也来不及换,就想着拦车去机场。
可是,车子一辆接一辆地从眼前飞驰而过,没有一辆愿意停下来……
她最后还是来到了机场,可是飞机早已经起飞许久了……
叶繁枝赤着足站在机场外的公路上,仰望着一架又一架的飞机从视线中消失。
一只家居拖鞋是何时掉的,她不知道。
脚底何时被尖锐物体割破流血的,她亦不知。
她只知道,其中一架飞机载着她的李长信飞走了。
她的李长信。
不,已经不是她的了。
她和李长信已经离婚了。
两人已经毫无干系了。
他再也不是她的谁了。
那一天的天气,天净云低,微风吹絮。
叶繁枝缓缓地蹲下来,抱着双膝,号啕大哭。
第二天,父亲叶半农在叶氏医院每周的例行会议中被带走调查。
再后来,她半夜接到了父亲猝死的电话通知。她游魂似的去了医院,站在病床前,看着覆盖在父亲身上的那块白布,她颤抖着掀开,而后晕倒在了地上。
同一天夜里,大哥叶繁木接到通知,在赶去医院的途中发生了严重车祸。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叶繁枝是真真正正亲身体会过的。
如今的叶繁枝再回忆起从前,虽然心里依然会酸涩不已,但却早无半滴眼泪了。
她早已经认清了现实。在与李长信的这一段感情和婚姻里面,她一直都是一厢情愿。从始至终,他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她。
一点也没有。
甚至还非常厌恶她吧。
如果不是她,他和徐碧婷早就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李长信和徐碧婷走进了对面一家餐厅,亦与她们一样坐在靠近玻璃窗的位置。
透过两面透明的落地玻璃,叶繁枝可以清楚地看到两人的一举一动。
比如,李长信绅士地为徐碧婷拉开椅子。比如,徐碧婷凝视着李长信,与他说话,时而撩着一头长发,时而托腮微笑,娇美若花不可方物。比如,两人之间的深情对视。比如,徐碧婷笑yinyin地从他的盘子里取食物,两人分享同一块牛排。
蘅慧很快便瞧出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一眼便看到了李长信、徐碧婷两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