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宁一手握着储血瓶,另一手掐着纪千澜的肩膀,双眸紧盯着对方,面沉如水,濒临发怒。
对方似乎冷静了些,神色平静下来,但就是站着不动,薄唇紧抿,眼眸中紫色电光如水般流动,不知在想些什么。
纪长宁不敢放松警惕,攥住对方肩膀的手指并未放松力道,仍紧紧地掐着对方,另一手正要揭开储血瓶的封口,却见纪千澜忽然拧紧了眉,伸手扶住胸口,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一般,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双颊chao红一片。
纪长宁一怔,再是生气此时也消了,忙松开对方,紧张道:“怎么了?”
对方紧蹙着眉,没有答话,额际与两鬓沁出一片晶莹的汗珠,连成水线顺着脸颊不断滚落,衬得肌肤莹润光洁,愈发显得娇艳欲滴。
“师兄,怎么样?现在还要喝吗?”纪长宁紧张地看着对方,手里紧攥着储血瓶,对于是否要强行灌药有些犹豫。
青龙之血虽能压制纪千澜身体里的毒素,但饮下青龙之血实际上等同饮鸩止渴,若此时师兄状态太差,强行饮下青龙之血,后续还不知是否能顺利扛过“神魂焚烧”之苦。
对方喘息片刻,呼吸又渐渐平复了些,闭上眼,冷淡地勾起唇角,哑声道:“不喝,反正还死不了……”他话未说完,双眉又拧了起来,瞥了纪长宁一眼,随即背过了身去。
“师兄?”
纪长宁见对方低垂下头,肩膀微微缩着,一副强自忍耐的模样,不由越发紧张担忧,胸口竟也跟着微微抽痛。他从前性格孤僻,不爱与人打交道,修炼出了岔子之后,性情虽发生变化,但仍是不善言辞,此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宽慰对方。
见对方似乎好了一些,又重新抬起头,他便绕到对方身前,把储血瓶递给对方:“师兄,还是快喝了吧?”
纪千澜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像是赌气似的又移开目光,视线越过纪长宁的肩膀落在湖面,鼻中轻轻溢出一声冷哼。
“……那师兄不喝,到底想要怎么样?”
纪长宁见对方似乎还生了气,不由无语凝噎,但看着对方一副不肯搭理他的模样,他莫名想起幼时的云溪洲不肯乖乖喝药,总要跟他赌气的情景,忍不住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地低声道:“师兄,你怎么和溪洲一样,喝个药也要人哄?”
也不知他这话又戳到对方什么痛处,眼前的人闻言瞬间便看过来,眉心狠折,眸中紫色电光来回流窜,激烈得像是要迸出火花。对方压低嗓音,几乎有些咬牙切齿地质问:“你既然这么疼他,为什么还要抽血?”
纪长宁不解地看着对方,一时没有回话,纪千澜又问了一遍,语气森冷锐利如刀锋:“你既然这么疼他,为什么还要抽血?”
纪长宁怔了怔,下意识回道:“这不是为了你吗?为了你……”
但他话未说完便被对方厉声打断:“你哪里是为了我?”
“……”见对方神色又微微变得狰狞起来,纪长宁不敢再刺激对方,只好沉默地抿起了唇。
纪千澜紧盯着他,默了会儿后突然勾唇笑了一下,眸中却像浸了一层寒霜,毫无笑意,又续道:“你哪里是为了我?你收他为徒是为了我?你亲自教他习剑是为了我?你哄他喝药是为了我?他手中的那把剑,你为铸造材料寻遍三界,耗费多少Jing力与心血,这也是为了我?你疼他护他,全都是为了我?”
纪长宁听着对方质问一般咄咄逼人的语气只觉莫名其妙,默了会儿后低声回道:“溪洲既拜我为师,是我的徒弟,我疼他护他,理所应当。”
“徒弟……”纪千澜喃喃重复一遍,反复咀嚼着两个字眼,沉默片刻,忽然又笑起来,眼神越发暗沉,嗓音也微微变得沙哑,“他是你徒弟,那我呢?”
对方说着这话的时候,不知为何,语气微微变得柔软,衬着沙哑的嗓音,听来竟显得有些可怜委屈,表情竟也微微有些落寞。
纪长宁闻言不由一怔,脑中从前与师兄一同修行的画面纷至沓来,只觉胸口越发疼得厉害,呼吸也微微变得沉重。
他还未回话,对方紧盯着他,望过来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勾唇嘲讽地低笑一声,轻声道:“你只当他是徒弟吗?”
纪长宁神色一怔,又听对方冷笑一声,嘲道:“就算你真的把他当徒弟,他可未必把你当师尊。”
“……什么意思?”纪长宁眉心微拧,不解反问,“不是师尊还能是什么?”
“呵,”纪千澜冷笑一声,猝然伸手紧扣住他的手腕,双眉狠狠折起一道山岳,压低嗓音咬牙切齿地续道,“我头一回知晓,原来师尊还要帮着徒弟度过春期的。”
“你如何知晓此事?”纪长宁闻言不由有些面红耳赤,连忙往回抽自己的手,“师兄误会了,我帮溪洲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迫不得已?”
纪千澜低声重复一遍,不知想到什么,又低低笑了一声,手中力道未有丝毫放松,甚至收拢五指,将他的手腕越掐越紧,仿佛要将他的腕骨捏碎,掐得光洁肌肤瞬间便浮起一片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