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面上的指针往回旋转,时间跳回到10年之前。
盛夏的日头正盛,明晃晃的阳光炙烤着大地,视线不远之外是一处老式小区。
刚上小学的夏江站在地面上,汗津津的刘海帖在他的脑门上,抬起小脑袋望着墙上一扇破了的窗户。
呆呆望着那扇破碎的窗户3秒以后,夏江大喊一声,跑!身后跟着的一群男孩立刻四散跑走,地面扬起一阵尘土,一群人瞬间没了踪影。
夏家父母正头疼,因为这已经是家里小儿子这个月第三次踢坏邻居家的窗玻璃了。
在这座温暖shi润的南方小城里,生活着300多万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出生在这里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热忱。
一条弯弯的小河自西向东,穿过这个老街区,而夏家一家四口,就住在河畔这个老区里。
灰扑扑的夏江跑进家,跨进门槛,秋渚就坐在桌子旁写作业。
在小夏江的眼里,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就是一个无时无刻不为弟弟着想的满分哥哥,而自己却不是一个称职的弟弟,和街道上的男孩一起踢球,把别人家的玻璃给踢碎了,每次是秋渚带着他上门道歉;偷吃妈妈刚买回来的招待客人的蛋糕,吃完还不忘嫁祸到秋渚身上,总之仗着父母心里这杆小秤微微向小儿子倾斜,干过不少混账事。
虽然两兄弟是双胞胎,但和顽皮的弟弟夏江不同,哥哥秋渚的优秀是显而易见的。
语文课上,秋渚交上去的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当成例文,当着全班的面朗读;连极少会表扬学生的音乐老师也对秋渚这个孩子赞不绝口,夸他乐感好。
而夏江,只会顶着只考了60分的卷子满教室乱窜。
但粗枝大叶的夏江也有他心细的时候,也知道他的满分哥哥也有脆弱得不堪一击的时候,家里养的小鸡崽死了,能伤心三天;堆好的沙堡被海浪冲没了,也会难过得不想说话;爸妈又吵架了,每一次都是他先抱住自己,但从他微微颤抖的肩膀来看,他的哥哥其实比他更难受。
夏江还知道,他的哥哥只是看起来坚强,但是内心只是一个普通人,但如果遇到难过到不想说话的时候,他总喜欢把自己藏起来,跑过一条弯弯的小路,躲进他的秘密基地里。
父母都忙着上班挣钱,为讨生活忙于奔波的两口子实在抽不出时间来管儿子,他们兄弟俩都是互相管。放学后总是秋渚领着弟弟回家,把赖在小卖部不肯回家的夏江拖走。回到家,秋渚取下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开门,拿妈妈放在抽屉里零钱买好菜,洗好,煮好饭,等爸妈回来。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兄弟俩小小年纪就被生活逼迫学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秋渚能干,夏江也没闲着,回到家以后帮全家人洗衣服,把一个放满换洗衣服的塑料大盆拖到水龙头底下,把水龙头拧开,人跳进盆里用脚踩。洗完了兄弟俩再一起把衣服一件一件挂到晾衣绳上。
晚上,爸妈才回到家,看到两个孩子睡成一堆,电视里放着老版的《西游记》。
妈妈给他俩盖上被子,那份心疼只有当妈的才最清楚。
夏江这孩子能闹腾,谁也不粘,当然除了他哥。
学校有一次组织秋游。
那是夏江第一次离他哥哥那么远,集体活动从来不哭不闹的夏江这次不安分了,傻愣愣地跟在秋渚屁股后面,走着走着就脱离了自己班级的队伍。夏江一路从自己班跟到秋渚班级营地去了,还混进了人堆里,直到看到哥哥,他才安心下来。
两个班的目的地不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再回去,秋渚对老师保证说,老师,我一定会看好我弟弟。秋渚平时都很听话,老师这才答应让夏江留下来。
结果夏江因为抓蝴蝶追迷了路,是秋渚找了大半天才找回的他,伸出手把他从地上的沟里把他给拉起来,帮他拿掉粘在头上的枯草,嘱咐自家弟弟说,你可别乱跑,跑丢了可就回不了家了。
夏江在哥哥脸上读出了担心。
夏江还太小,没丢过自己,也没丢过哥哥,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我不跑,我要跟你。多年后的他会明白,弄丢一个人的滋味并不好受。
两兄弟手牵着手走回去。
走在后面的夏江心里有些愧疚,小声嘟囔着说:“都是我害你今天不能玩。”
连秋渚自己也觉得好可惜,他喜欢亲近大自然,期盼这一天期盼了好久,妈妈还提前给他们买好了带去的零食,他装好在袋子里,一天要看三次,睡觉前不看就睡不着觉。
秋渚握紧了手里的那只手说:“你没事就好。”
但不管面对的是什么,都不及他手里牵着的这个人百分之一,他才是他那唯一的、郑重的、需要放在心上的牵挂。
他们一起穿过深深的草丛,跨过小溪,回到营地。
那是夏江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迷路,他也悄悄握紧住了哥哥的手,天不怕地不怕的熊孩子第一次认识到了害怕,他学着电视上的大人发誓,发誓再也不愿经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