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
小组讨论出了大致方向，分配好任务之后，林旭背着电脑从学校图书馆回去，打算休息半天，明日再搞。
他午觉没睡，困得要死，像鬼魂一样游荡回别墅，打开门，就见卫凝秋立刻起身，要跪地问安。
瞅见了他，林萱一脸惊讶，连带着几分心虚，慌乱地把手上的书往桌上“啪”的一扣。
桌上还放了几摞书，叠得高高的，林旭瞥见，带了点疑惑问：“你们在看些什么？”
他走过去坐下，扫了一眼书脊上的书名，都是什么起义啊，自由啊，平等啊……
林旭：“……”
见弟弟侧头看过来，林萱沉默一秒，然后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她花了大半天时间给卫凝秋灌输反封建反压迫思想，忽然被抓包，还挺尴尬。
若两人只是玩个简简单单的情趣游戏，她当然是不会插手。但她这两天看到的，两人的相处中，自己弟弟好像是占主导地位的那方。
卫凝秋又乖又懂礼貌，林萱也忍不住将他当做年纪小的弟弟看待。林萱自问，要是她，是万万不会舍得如此粗暴地对待一个满眼里都是自己的人。
而昨天，她无意中闯入的那场“掌嘴”刑罚中，白日里谦和柔顺、还与她相谈甚欢的卫凝秋，忽然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可怜兮兮地跪在主人脚下，脸都要被打肿打烂了，嘴角鲜红的血ye万分渗人。
林萱毫不怀疑，若是没有收到主人停手的命令，卫凝秋就会一直这样猛扇自己耳光，不会停下。
这不是游戏，是玩真的啊。
她在发泄着写文时，可从来没有想到过里面的人物会出现在这个世界。里头的规则有多不道德她知道，在她看来，卫凝秋就是那种被洗脑的、没有自主意识的奴隶，而她弟弟就是那个压迫奴隶的万恶奴隶主。
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告诉她，这不应该，这是不对的。小说是小说，现实是现实。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卫凝秋再如此无脑盲目地听命于人，哪怕那人是自己的亲弟弟。
她也不期望着卫凝秋能立刻醒悟，好歹，也希望他不要因主人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把自己弄成一副惨状。
亲姐姐血脉压制之下，林旭怂怂地收回目光，自顾自地抽了本桌上的书，翻了翻。
“嗯，不错，挺好的，阿凝你多看点书，挺好。”
卫凝秋恭敬应了声：“是，主人。”
林萱：？
她有些不理解了。
林旭见他的小奴隶看了这些“反书”，竟然不生气吗？
还以为又要和弟弟打上一架，她右手都摸好抱枕了。
“你们继续，我去睡会儿，困死我了。”林旭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中的书，满不在意的样子，上楼了。
卫凝秋想跟着伺候，却听到主人命令继续，止住了步伐，不舍地目送主人离去。
“奇怪了……”林萱低喃道。
这怎么和她想象的不一样？林旭怎么一脸平静？
她皱眉思考了一下，右手不自觉地拨了拨脸侧的头发，大大的波浪卷几乎将整边右脸都盖住了。
“小姐。”
卫凝秋转过身，直接朝林萱跪下了。
林萱连忙摆手：“小卫不是说好了吗，你不用跪我啊，我没这个癖好。”
“凝有一事有求于小姐，还请小姐应允。”
“小卫你先起来，你说，我要是办得到我一定答应。”
卫凝秋没起，反倒是身子前倾拜下，双手交叠于额前叩拜，行了大礼：“请小姐，无需再费心……给凝看这些了。”
“可是……”
“凝知道的，这里的世界，和凝的世界不同。”
卫凝秋缓缓直起上半身，敛眸跪坐于地，目光平静，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因主人一句话就吓得战战兢兢的小奴隶。
“你知道？”
“凝一直都知道，但凝永远是主人的奴，永远不会改变。”
卫凝秋说这句话时，抬起眸子注视着林萱，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的神色。
林萱有些震惊，都知道两个世界不同了，在这里卫凝秋完完全全能真正的做一个人，竟然还愿意当一个奴隶吗？
“可是，我弟弟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林萱不解，她是个普通人，她从小看到大的臭弟弟也是个普通人，怎么居然会让眼前之人如此死心塌地追随。
卫凝秋抿了抿唇，说：“小姐可知道，凝的过去吗？”
说着，他一张白皙俊秀的面庞陡然间发生变化，一大块一大块棕红色的烙痕、鞭痕迅速爬满整张脸，额头上的皮rou绽开无数道口子，数条沟壑中仿佛还流淌着血与脓水。头发枯燥蓬乱，整个人迅速干瘪下去，唯有那双眸子还在闪闪发光。
“啊！！！——”
忽然看见这个毁了容一般的“怪物”，林萱吓了一大跳，身体下意识地往身后缩，惊呼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