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脚下的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夕阳的金光透过大楼之间的缝隙洒进窗户,刺得落地窗前的殷延眯了眯眼。
他无法分辨颜色,也并不能感受到夕阳有多美,只能依稀分辨出此刻的光线刺眼。
就像很多年前的那天下午一样刺眼。
那是他九岁那年,试图绑架殷子墨的绑架犯找错了人,被绑走的人成了殷延。
那人是曾经与殷氏集团结仇的一名对家,破了产,绑架不图钱,只为折磨。
三天时间,却像是一场怎么也醒不来的噩梦,数不尽的殴打,天昏地暗,对一个孩子来说,就像是一场炼狱。
一次重击之后,他的后脑勺一片温热,醒来之后,已经凝固成一片血痂。
然后,殷延发现,他看不见了。
色盲,就是那次短暂失明后留下的后遗症。
漆黑的世界,空洞,未知,让一切都充满了恐惧,几乎快要将他整个人吞噬其中。
发生的太过突然,他甚至没有时间沉溺在悲伤里,就被迫用几分钟的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逃出去,活命。
从那间破旧肮脏的仓库里爬出来之后,他捡了一根路边的树枝,一路摸索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昏倒在了哪里。
因为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清晰。
他靠在一块石头上,听见那阵清浅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变成瞎子的不久,他就已经可以利用脚步声来判断对方的性别和身高。
从脚步声听来,对方应该也是个孩子。
而且,是个女孩子,不会对他的生命构成任何威胁。
他或许可以向她求救。
殷延握着树枝的手松开来,感受到鼻翼里渐渐充斥满了那阵玫瑰香。
他和她说,带我走。
她的反应很有趣,也和他见过的其他人不一样。
她也很直接,张口就问他报酬,比那些虚伪的人强上太多。
那时殷延身无分文,只好将身上还算值钱的纽扣摘下来,作为交换。
她握住他的手,脆声说:“那你拉好我的手,半路走丢我可不负责。”
她的掌心很暖,也很柔软。
那是殷延第一次,尝试着去信任一个人。
如果那天,苏时意没有出现,或许殷延真的会死在那个水库附近。
等到他名义上的家人找到他时,他的尸体或许都已经开始腐烂,无人发现,无人难过。
殷宏镇他们或许会惋惜,惋惜失去了一个完美的傀儡。
却不会有人真心为他掉一滴眼泪。
所以,是她救了他的命。
后来,酒店的走廊里,她开口叫住他,叫他殷总。
那时候殷延其实并不打算理会,像她这样上前搭讪的女人,他见过太多,即便她比那些人还要漂亮惹眼些。
可擦肩而过的那一秒,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味道。
认出她,一点都不难。
殷延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转过身,视线重新回到她的脸上,对上她的眼。
他的目光一寸寸地,贪婪地划过她的眉眼。
原来,她长得是这副模样。
和他想象中的所差无几。
于是,他开口,让她跟上来。
后来,苏时意追上来时,还问他。
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透过车窗,殷延的心里莫名生出几分奇异的希冀来。
看着她茫然的眼睛,他停顿许久,然后失望地发现,她其实并不记得。
殷延有些自嘲地勾起唇。
大概是因为那时他们从未对视过,她一点也不记得他。
他只是她曾经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但,没关系。
以后,他不会再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
她会永远记得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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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楼员工办公区,几个人坐在工位上,遥遥望着紧闭的总裁办公室,低声窃窃私语起来。
“所以殷总的眼睛看不见颜色是真的喽?什么颜色都看不见?这不会影响正常生活吗?”
“肯定会有影响啊,适应起来一定很困难。”
“天啊,那也藏得太好了吧,这么久了都没人发现。”
“我听说殷总的眼睛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不知道是真是假,好像是因为小时候被绑架......”
话未说完,一阵拐杖声由远及近,走廊尽头很快出现一行身影,工位上的员工们纷纷噤了声。
殷宏镇拄着拐杖走在最前面,两鬓的白发比上次更多。
旁边,一个美丽温婉的女人搀扶着他,面容也依稀能看出几分憔悴,眼角的纹路再也遮掩不住。
是白熙。
“董事长这是来下最后通牒了?来势汹汹的,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