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然顺着山谷坡地走回了一处幽静的藏民村庄,村庄外有溪流与高山草甸环绕,村庄里则遍布挂着风马旗的帐房。由于被狭长山谷的阻隔和周围高大雪山的庇护,让这里颇有些世外桃源之感。
哈桑出来迎接他,呈上一封信说道:“此乃皇太子的密函。”
希然接了信读过后,喟然道:“该来的总会来,又到了该启程的时候了。”
“幸好圣使的身体已比从前好了很多,不然迢迢万里路又要辛苦了。”
听了这句话,希然的脸色突然变了,他转身出了帐房。哈桑却在他身后说道:“斯敏,我们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个孩子也不算枉来人世一场,你迟早要放下。”
明明没有喝酒,希然却觉得自己醉了一般,他摇晃着顺着溪流走到了尽头的温泉处,脱了衣服把自己埋进了泉水里。
早已干涸的心如同蔓延着整片整片的尘埃,让希然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压抑郁结的痛苦,仿佛正从他的灵魂里一丝一丝地抽离出来,织出一幅黯淡的悲哀,让天上的新月都看起来朦胧浅淡了。
启程返回大都前,希然特意去了萨迦寺向木波辞行。“法师,斯敏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想交给法师。”
“既是如此,今夜,贫僧会在达玛拉山中等施主前来。”
是夜,希然依言赴约,木波早已在山腰处一座古朴的八角亭下等他。见他来了,木波为他斟上一杯酒,说道:“贫僧与施主也算结了一场法缘,便以此酒为施主践行。”
浓烈的青稞酒如一团火顺着身体燃烧下去,希然觉得只一杯便有些醉了。他拿出一个锦匣递给木波道:“这便是斯敏想要交给法师的东西。”
木波打开一看,明显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希然,几乎颤抖着拿出了那方“传国玉玺”。
此玺玉质凝润细腻,晶莹剔透,打磨得平滑如镜,稍稍转个方向,便呈现出或碧绿或洁白的光彩。玉玺上镌Jing雕细琢的五龙交纽,每一条龙都威猛张扬,神态逼真,给人以威严大气、庄重肃穆之感。下有Yin刻篆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无声的泪水顺着木波的脸颊慢慢滑落,他紧握着玉玺,起身望向对面苯波山下的萨迦寺。当空的明月照亮了萨迦寺四周高耸的城墙,寺庙外墙的红、白、青三色,在夜色中都被渲染成了凝重的玄色,只有蜿蜒的冲曲河,如一条白色哈达环绕着山墙。高低错落,鳞次栉比的僧房依山而建,让整座寺院看起来像是一座气势雄伟的城堡,然而也像是此生无法逃脱的牢笼。
在静默了良久之后,木波将玉玺装回了锦匣,对希然说道:“贫僧能再得见此物,已了然无憾。可惜,终究只是身外之物。”
希然还想说些什么,木波看着他摇了摇头,又说道:“请施主先听贫僧讲一个故事。”
说完了故事的木波,饮尽了杯中酒,指向萨迦寺旁的白塔说道:“你看那白塔在夜色中也不免堕入黑色。”他向希然郑重地行了一个合十礼,“贫僧惟愿施主六时吉祥,此行诸事顺利。”说罢便离去了。
希然也饮尽了杯中酒,烈酒将他烧得滚烫,一切皆已明了,他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万悬带着孩子回了住处,那是在大理和丽江之间的一处白人村庄,也是杨乘与谭民建立的新据点。
这村庄背山而建,房屋样式也是传统的青瓦白墙,飞檐斗拱。有山中的泉水顺着巷道流淌,环绕村间,让此处显得格外古朴幽静。村庄内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青树,树干粗壮得大约需八九人合抱,根系盘根错节地紧缚在地面,无数条枝杈则如同巨蟒般交错盘旋,蜿蜒而上,可谓独木成林,像一把撑开的巨伞耸立在村庄的正中心。
村庄表面上与普通的白人村落没有什么不同,万悬他们也和当地白人家族混居在此。暗地里,他们则一直在招募人马,储藏粮草,购置军备,而秘密基地就建在大青树下。
万悬不是不想回华山,只是师父传信到此,让他安心协助杨乘,他也只能领了师命。
谢青和沈鹏遇害的事让武林各派都极为震惊,这一年来,万悬四处寻找莫侯的下落,莫侯却销声匿迹,无半点踪影。就连黑衣人也不曾再出现过。万悬觉得黑衣人既然知道滇王墓xue的开启方法,必定与重新绘制地图的人有所关联。而谢青和沈鹏究竟是在何时被下了蛊,jian细到底是谁更是一无头绪。
至于希然,他拿走‘传国玉玺’,除了是要交给寿山外,万悬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理由。每次想到希然,万悬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到底是愤怒,是失望,是不甘,还是痛苦,他只是觉得,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走到了尽头。
杨乘见他捡了个孩子回来,且有自己收养的意思,自然又是一番苦口婆心地劝说:“且不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小心谨慎都来不及,怎敢如此招摇地带着一个外族的孩子?更何况,抚养一个孩子不是儿戏,也不是你心血来chao就能办到的。”
万悬料他定会如此,早就想好了,说道:“此间我能做的也差不多都做完了。起义非同小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