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客栈里,希然已好几日没有下床走动,他仔细地将谭民给他的地图和自己在华山拿到的点苍山的地图反复对比,希望能找出个中玄机。但是将其浸水也好、光照也好皆无变化,无论重叠看还是分开看,唯一有联系的就只有纸张和绘图方式,很明显那两张地图是同一时期一起绘制的。
一晚,希然正倚着床围闭目休息,哈桑却猛地推门进来,将斗篷给他披上,小声道:“圣使,我们被人盯上了。车马已备好,我们从后门离开。”哈桑将他一把抱起直奔楼下,驾车往西急驶而去。
“圣使,来人穷追不舍,我们要不要前往此处总管府借兵?”
“不必了,此次前往大理,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哈桑去引开他们,您继续西行,我们在崇庆州再汇合。”
还不等对哈桑说一句“不见不散。”银骅已驮着希然飞驰而去。没有月光的夜路上,他只能靠参宿三星来辨别方向。可是马上颠簸,腹中孩儿不稳,大概只行了十几里路便难以支撑,他只得下马随意在路边坐下。虽然西南冬日的夜间不似北方那般寒冷,但是也足以让他倍感不适。他抵着腹部轻声道:“莫不是又让你害怕了?要乖一点……乖一点……”
见不远处似有村落的灯火闪烁,希然知道以他的样貌,一般汉人家恐怕都难以接受,但此时他也已顾不得那么多。在敲开了好几家的门皆被拒绝之后,终于有一位老大娘虽十分惊讶还是让他进了屋。
“多谢……我只想借宿……借宿……”他只觉一阵昏眩,话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在同一条西行的路上,武当派的弟子们已从襄阳返回武当,万悬他们则从襄阳乘船前往万州。
这一路的峡江两岸悬崖绝壁,高山对峙,可谓风光奇绝,但众人心中各有心事,如此壮阔山河也难用心欣赏。尽管水路已是当时最快捷的交通方式,但是溯流而上又正逢枯水期,暗滩不断,水道难行,他们花费了数日才从万州上岸,一上岸便又日夜兼程地赶往成都。
为了节约时间,一行人没有走官道,而是选择了能大大缩短路程的小路。只是小路需要更多地翻山越岭,很多时候都是在悬崖峭壁边行走,一个马失前蹄几乎就要摔下山崖。一日下来,大家都疲惫不堪。
夜间,众人三三两两地围坐篝火休息。涵晋对李茉说道:“明日便可抵达成都,我们在那里分道而行。”
就在此时,完全没有征兆的,一股压迫感十足的杀气骤然而下。一群高大魁梧身着黑色劲衣的人赫然杀出,他们手中长剑银光闪闪,以极快的身法包围了众人。领头的黑衣人更是杀剑肃肃,径直向万悬和杨乘袭去。
两位真人瞬时如浮光掠影挥剑而上,高声对峨眉派弟子道:“布剑阵!”李茉迅速带领师妹们布好了四象剑阵与黑衣人缠斗,此剑阵亦刚亦柔,攻敌时疾趋疾退,来去如chao。但为首的黑衣人根本不在意手下的死活,只一味向万悬和杨乘欺身而进。两位真人护在两人身前,大喊道:“快走!不要回头!”万悬还在犹豫,杨乘却毫不迟疑地拉他上了马,快马加鞭而去。
那为首的黑衣人知道必须先解决眼前这两人,他目光如电,泰山压顶一般挥剑直袭两位真人。涵晋和涵虚也毫不示弱使出正反两仪剑法,剑势裂石穿云,劲力四射。两人配合无间,剑光闪烁如同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分裂出无数剑影,笼罩了数丈之地。
然而那黑衣人的身形竟如玄女飞天,剑势凛冽生风,可谓御风如刀,杀气纵横,释放出道道白光,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震魂夺魄。万悬心道不好,正欲策马回奔却见那黑衣人竟已凭空追上他们二人。
长剑袭来,剑光炫目,万悬拔剑顺着那剑光削下就见点点银光飞舞。剑光再次冲他而来,他身形一晃,对方却直直劈上了天虹剑。万悬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被震得连退十数步,手臂也酸麻得几乎连剑都快握不住,天虹剑更是一阵嗡嗡作响,定睛看时,剑身竟已有一个显而易见的缺口。
一旁的杨乘惊怒交集,长剑疾刺如白蛇吐信,瞬间划出了无数残影。无奈对方势若千钧,剑招连绵不绝,如长江浪涌,大海chao生,丝毫不给二人喘息的机会,直将他们逼入绝境。
黑衣人压倒般的实力并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的剑意让万悬只觉得自己如同在他的剑锋前寸寸爆裂,直欲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黑衣人明显想先解决一个,剑气直指杨乘。劲风呼啸,剑影流转,杨乘躲闪不及被一招掀下悬崖。“师兄!”千钧一发之际,万悬借力纵身,冲向悬崖奋力一刺,将天虹剑插在峭壁上为支点抓住了杨乘的手,拼尽全力将他推了上去,然而天虹剑却再难承受力道竟生生折断,让失去了支撑的万悬立时摔下了那穷崖绝谷。
“师弟!”黑夜的山谷里只剩下杨乘怆地呼天的声音在回荡。
希然再次醒来时,那位老大娘一脸和善地对他说道:“姑娘,你一定饿了吧,我煮了碗面给你。”
“姑娘……”希然一时也不想解释,他看着那碗素面上卧着一个荷包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