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我觉得可笑。
当那些喝酒断片式的回忆如同复制粘贴的剧情强行塞进我的脑子里,同时附赠着更多梦里出现过的评论,他们相互交织,如狂风般呼啸卷来,仿佛是一群无关痛痒的吃瓜观众,不带感情地审视着我的人生。
一个可怕的,荒诞的念头浮现在我的心里。
或许我从来没存在过,又或者这个世界自始自终都是假的。就像一本小说,或者一部电影,我活在完全被人Cao控被人指点的空间里。
但这可能吗?
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点点滴滴,那些听过的音乐尝过的美食,那些接触过的人交流的对话,那些旅行过的城市体验过的人生,他们是如此真实地发生过,我甚至能在这些回忆里感受当初的触觉,嗅觉还有味觉。
小说?电影?怎么可能有如此真实的感官。
哦,也许是我病得越来越严重了,从Jing神分裂多重人格,发展到了幻视幻听妄想症,但这太可笑了吧,幻想什么不好,偏偏是这样离经叛道的剧情。
书多得不多,脑洞倒是挺大,徐逸舟啊徐逸舟,你学什么狗屁音乐,做什么药企老板,就当一个活脱脱的疯子好了。我大笑出声泪水顷刻落下,带着手铐的双手紧紧地捂着脑袋,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黯然地蜷在床上,无论哪一种可能性都如同千斤巨石压在心上,时时刻刻都让我喘不过气。
杨慎说只有我被关起来,才会对所有人都好,可是,关起来怎么够呢。
我根本不会好啊。
每天仍然犯着臆想症,在日夜颠倒的生活里品读着沸沸扬扬的评论,那些不知是真是假的画面早已没了具体的日期,只是在我的脑子里固定地上映播放,每个深夜我都被迫看到杨慎、金柯和章媛媛三人的纠缠,有时候甚至能窥探到他们的内心世界。
我曾无比信任的杨慎不再是那个严谨周全步步为营的男人,他也会优柔寡断,明明比我更早暗恋着媛媛又踟蹰不前,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与我周旋,又投入金柯的怀中,懦弱得让我嗤之以鼻。
我曾讨厌憎恶的金柯更是褪去冰山般的外壳,沉浸科研多年的他并非冷漠无情,明明早已动心,却辨别不明,以为自己只是单纯欣赏着一手栽培的好徒弟,都因为她的遭遇痛心悔恨成那样了,还自以为是地断然拒绝,愚蠢得让我哈哈大笑拍手称快。
至于我曾最喜欢的媛媛,也不再那么高高在上,她游走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摇摆,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每一种都想握在手上,甚至偶尔想起我时的内心独白,都暴露着她的三心二意,我不知如何评断,只觉得不过如此,堆砌许久爱意的消逝往往只用一瞬间。
渐渐地,我开始越来越置身事外作壁上观,好像我也变成了观众的角色,常常为画面里曲折离奇的故事感到啼笑皆非。
太好笑了,谁能想到囚禁在一个比监狱还不如的地方,竟能让我每天的Jing神生活如此Jing彩丰富。
若我真的这样疯一辈子,那也不算寂寞。
就在不知被这么折磨了一个多月后,一个夜里我终于梦到了自己。
我目光凶狠地举着西餐专用尖锐的刀具横在送饭人的脖子上,威胁着保镖放我出去,他们害怕出现意外,任由我一路过关斩将,我挟持着人质站在十字路口,行人们惊慌地四处散开,却没有一个警察拦住我,随手劫了一辆尾号439的出租车,拽下驾驶座上瑟瑟发抖的小胡子司机,抢过方向盘的位置,一脚高踩油门,我疯狂地横冲直撞,朝着徐氏药业的总部大楼开去。
很短暂,好像一闪而过的片段。
待我醒来,屋内一片明亮,我倚在床头消化了昨晚的梦境,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直到送饭的门铃准时在十二点响起,每每听到这个动静我才能确认时间。
不像往常,我刻意抵着门不让保镖推开,心里有着奇怪的预感,蓦地,我问了一句。
“可以告诉我今天的午餐是什么吗?”
“牛排。”门外传来简洁的答案。
像是为了证明什么,我又问了一句,“是谁来送饭啊?”
“少废话,快把门打开!”
屋外的保镖俨然语气很不耐烦,我不和他争辩,立刻将门拉开,退至一旁,送饭的青年探了探脑袋,小心翼翼地背着长方形的外卖箱缓慢步入房间,他是个身形瘦弱的眼镜仔,穿着土气又廉价的盗版球鞋,我猜他是在附近念书的大学生。只有这个年纪的学生才会这么强装面子又毫无底气。
我故意从门后跳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吓得一哆嗦,在见到我的脸和那双手铐时露出极为惊讶的眼神,大张着嘴巴差点尖叫,又赶紧用手捂住了声音。
我看清了他的面孔,果然和梦里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真奇怪,我竟然一点也不感到惊讶。
“你好呀。”
我冲他笑了笑,露出少见的柔和,这是这些日子我头一回主动和陌生人打起招呼。
可他没有回复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