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铠从高尔夫球场回家,正巧碰到父亲手下的祁三拎着一只毛还没拔的ru鸽从别墅后门进来。
祁三显然没想到会让少爷撞见这么生腥的活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光秃秃的脑瓜顶,满怀歉意道:“少爷,你食左饭未啊?”
宋柏铠微微皱眉,不着声色地后退两步,“没呢祁叔,打算晚间往阿婆家吃烧腊。”
祁三笑得眉眼舒展,脸上的刀疤狰狞稍褪。
“巧啦,今天去收债,那小子跑路,倒是隔壁的婆娘吓得要死,硬塞我一只鸽做烧腊。”
宋柏铠的父亲早年在澳门经营银行,移居香港后偶尔给走投无路的人提供贷款,只不过利息高昂,还不起钱的人都成了宋家的家奴,以工抵债。
祁三便是如此。
宋柏铠与父亲的左膀右臂不算亲近,眼前人又是个话唠,他本打算找个借口溜走,谁料祁三彻底打开话匣子:“离谱哦……那小子没钱,又不肯来做苦工,鬼扯说要拿他姘头抵债。”
宋家虽然放贷,但坚决不搞无辜的人口生意,用老爷子的话说便是:“干缺德事会遭报应。”
饶是宋柏铠这般冷淡漠然的性子,也难免对拿女朋友抵债的男人嗤之以鼻。
“祁叔,晚间还去收债?”宋柏铠瞥了眼祁三手中半死不活的鸽子,语气不见起伏。
“是啦,我就不信那小细佬不回家!”祁三叉腰,扬眉瞪眼。
宋柏铠心血来chao,直接放了祁三半天假。
“祁叔,我替你去。把地址给我就ok,您回家好食烧腊。”
大学毕业后,宋柏铠逐渐接管家中事务,祁三自然不敢也不必忤逆少东家的意思。他连忙窃喜道谢,美滋滋地拎着ru鸽边哼歌边往偏院走。
十分钟后,宋柏铠的WhatsApp收到祁三发来的消息——是座定位在深水埗贫民区的老唐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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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最繁华富庶的区域莫过于港岛,往九龙走走便是随处可见的无电梯唐楼。楼与楼的间距有时不足五米,若视力够好,连对面邻居从冰箱里拿出什么食材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林语冰刚结束创意写作pre就收到油画社团同学的消息,说画材落在家中,自己又在上课,想求他帮忙去拿。地铁来回不到一小时,还能赶上晚八点的社内活动。
在香港读书的内地人不少,偏偏油画社团里除了林语冰,只剩下这位叫程呈的学长。一来二去,两人在写生活动里熟悉起来,偶尔还去对方家里做客。
林语冰能看出程呈的家庭条件并不优渥,否则一个在港岛读研究生的人也不会跑到将近十站外的深水埗租低价唐楼。
走楼梯爬上六层,林语冰呼吸渐急,脸蛋也被热烘烘的晚风熏出熟红。按照程呈的交代,他麻利地从信箱顶部摸出备用钥匙。
钥匙刚插进锁孔的瞬间,林语冰敏锐察觉异样。
程呈住的房间是从一整间屋里分出的小屋,独居学生几乎都会有反锁房门的习惯。可他并没有这样做,林语冰只轻轻转了两圈,锁眼自动打开。
“怎么回事?”
林语冰正犯嘀咕,脚还没塌进门槛,一只有力的大手从黑暗中伸出,扣住他的腕部,像拎猫儿后颈一般活生生把他拖进屋里。
“啊——你是谁?放开我!放开我!”林语冰胡乱扑腾四肢,恨不得把拖拽他的人挠抓破相。
为防止程呈耍花样,宋柏铠特意带了两个打手来讨债,谁想到捉住的全然不是祁三口中身高一八五往上的大块头,反倒是只吱哇乱叫的小鸡崽。
屋里只点着盏小灯,宋柏铠坐在最里面的茶几上翻阅程呈留下的画报,不远处则由两个打手押着林语冰,死死按住他的头。
“你们有病吧!我要报警!放开我……”林语冰被迫弓着身子,只能看到宋柏铠昂贵的棕色牛皮鞋面。
宋柏铠没想到今晚居然真的能蹲到程呈来抵债的小女朋友,可这女朋友怎么像是个男孩,声音还叫他觉得十分熟悉。
将视线从画报中移开,宋柏铠淡淡抬眼,正好看到林语冰头顶。林语冰的发旋生在偏向左脑外侧的位置,头发在香港这样炎热的地方吸了汗,到晚间清洗前发旋就变得愈加明显,微微露出点雪白头皮。
犹豫片刻,宋柏铠下意识地起身,挥手屏退两个手下。林语冰挣脱桎梏,倔强地仰起脖颈,毫无防备地跌进宋柏铠灼热迫切的视线。
真的是他——
宋柏铠看着眼前四年未见的人,胸腔内情思翻涌,喉咙口堵得严严实实,半个音调都发不出来,连着眼皮都在突突地跳。
林语冰呆呆地跪着,顾不得压得生疼的膝盖,回过神后起身就想逃跑。可惜跪得太久小腿发麻,他整个人直愣愣地扑在冰凉的木质地板上,磕出满嘴血腥味道。
“嘶……”林语冰双手撑地,蜷缩身子,努力抵抗膝盖处传来的阵阵剧痛。
背对宋柏铠,林语冰自然没看到他毫不犹豫伸出又讪讪收回的手臂。手下见宋柏铠居然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