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令人心浮气躁的夏日。
乔云樱怀胎五月,心生抑郁,常常梦中惊醒。宁王对此十分担忧,偶见她念叨起侄儿来,便自作主张,将乔渊阳接到王府小住些时日。
正好乔家人也打算让乔渊阳回庄里学习生意往来,双方一拍即合,乔渊阳就这样又回到了城里。
他背着大包小包,在祖母的叮嘱声中起了程。一路上神思恍忽,如在梦中。
世事无常,十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却没能改掉乔渊阳梦里那个少年郎。
他想起自己十一年前那个决断,颇有些想笑。他倒不是后悔选了男子要担责任,只是想起那时的自己,因着对萧缜舞剑的姿态心生向往而选了男子,现在想来,他不仅仅是向往成为那样的男子,更多的则是向往拥有那样的男子,选女子对他来说或许更恰当也未可知。
萧缜啊……他现在过得如何呢?这么多年来,他虽然鲜少见到萧缜,可关于宁王世子的种种传闻却是不绝于耳——人们说他文武双全,风姿绰约,俊美无双。
那人的确是。
乔渊阳想起自己和他为数不多的照面,那是在萧缜的及冠礼上。他还是像个神仙一样,又像一只化为人形的鹤,优雅迷人又不落凡俗。作为宴席的主角,却早早地离了席,不参与那些纷乱的酒桌游戏。
乔渊阳想跟上他,却又不敢,生怕自己打扰了他。于是便自己蹓跶自己的,想着说不准便能偶遇了他呢,结果还真让他给碰上了。
萧缜在湖边望月。明明是属于他的日子,他却显得那般寂寥。他忽然转过头来,看见了蹑手蹑脚靠近他的乔渊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眸中的疏离消解了些。乔渊阳却是大惊,脚下一个趔趄就冲着萧缜扑了过去,被人接了个满怀。
“你一定要每次见到我都摔一跤么?”
“表、表哥……”没想到萧缜还记得自己,乔渊阳臊得小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磕着哪了?”
“没,小腿有点抽筋……”
那人将他放到一边,卷起他裤管,竟亲自给他揉起腿来。
乔渊阳感觉自己烧得快要炸了,可那人的手却更烫,熨帖地覆在他软白的小腿肚上,简单的揉捏却令他浑身发软。
他会觉得自己奇怪么?不像一般男子那样,双儿身上毛发稀少,就连私处都是光洁一片,他的小腿更是光溜溜的,虽然有着男子的骨相轮廓,摸起来却如同女子一般光滑细嫩。
可那人却没什么反应,司空见惯似的,只是低声问着他:“好点了么?”
“嗯。”乔渊阳瞧着他月光下的俊朗面庞,剑眉凤目,山脊一样高挺的鼻梁,还有润泽微翘的薄唇,都被星辉月华镶上了一层银边,更似谪仙一般,脑子一热,开口问道,“表哥如今及冠了,是不是也要娶妻纳妾了?”
“是啊。”
“那……能不能先不娶啊?”
萧缜抬头瞧他一眼:“怎么?”
时年十三的乔渊阳心下惴惴。虽说在一些偏僻地方,十三的女孩已经可以嫁人了,但在苏阳,女子都是及笄才可谈婚论嫁。更何况他是个双儿,性别本身就是桩秘事,又怎么能按心里话同萧缜说:我其实是个双儿,你等我两年,然后娶我好不好?
于是他支吾半天,最终憋出来一句:“听说太早同房对身体不好。”
萧缜忍俊不禁:“二十了,还早么?”
事实上,成家和同房根本就不是一码事。萧缜虽没有成家,可通房丫头还是有的,只是欺负少年心性单纯,逗着他玩罢了。
乔渊阳果然信了,垂头丧气,一脸的绝望,又听见那人的轻笑声。
“天色已晚,早些回去吧。”
现在想来,完全就是被人当作小孩子哄了啊!
乔渊阳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马车一顿,已是到了宁王府。
他掀帘下车,车外已有王府的侍从等着接应他了。侍从接过他的包裹,引着他七拐八拐到了一处别院。
“渊阳少爷,您看这处可还合您心意?”
乔渊阳连忙点头:“这处很好。”
侍从又道:“咱们王爷体恤您舟车劳顿,外加天色渐暗,您今日便好生歇着吧,明日再去拜见王爷王妃便可。”
乔渊阳躬身谢过,回头看了看窗外那片绿树环抱的空地,问道:“请问这处是哪位主子的院子?”
“是世子爷的。王爷还记得您和世子爷关系好,说是这样安排您能住的自在些。”
乔渊阳面上一红,想着跟世子爷关系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嘴上却说道:“那便谢过王爷了。”
同个院子,还对着那片空地……他是不是又能见到萧缜舞剑了?
然而,几天过去,别说舞剑了,他就连萧缜的影子都没见到。
他也旁敲侧击地跟姑姑打听过,却是得知萧缜一直独来独往,就连她这个做王妃的也不清楚。
“阳阳若是惦记他,就去找他玩嘛。再过些时日,密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