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城近日里出了个惊天动地的大事——全城第一美人乔云樱要嫁人了!
按理来说,即便是第一美人出嫁,也论不上“惊天动地”这么夸张。可这次的亲事实在是令人咋舌,从城南到城北,从街头到巷尾,到处都有议论纷纷的声音。
首先是这第一美人乔云樱,总也不嫁,硬生生从让人欣羡不已的二八少女熬成了芳龄廿五的“老姑婆”,美人的亲事也从炙手可热变为了一桩笑话。尽管乔云樱貌美依旧,可如此“高龄”摆在这里,大喜之事获得的风言风语却是远多于祝福的。
只是这些风言风语,也只敢关起门来说。原因无他,乔云樱嫁的那一位可不是一般人开罪得起的,尤其是这苏阳城里的人。
讲到这里,定会有人不服:什么人能有这等通天本事,能让整个苏阳城的人都不敢乱嚼舌根,难道是皇帝老子不成?
这话既不能说对,却又不能说是不对。
于苏阳人而言,皇帝老子是天边儿上住的人,再牛也是鞭长莫及。那什么人可算是他们顶头的“老子”呢?这就要说到,苏阳城的另一个名字——宁王之藩。
不错,苏阳城是宁王的封地,而乔云樱要嫁的便是这位大名鼎鼎的苏阳王爷,宁王萧永逸。
要说这婚事风光么?的确风光。嫁给苏阳王啊,这是一步从商贾之家迈进了皇亲国戚的门槛,当今圣上直接发了一纸诏书将乔云樱抬成了县主,以匹配宁王的身份。可要说风光无限,却又好像差了那么一点儿,因为这一婚虽是明媒正娶,但却是去给人做续弦的,生下来的孩子也不会承袭爵位,嫡长子早就有了。
是以,这桩亲事才会如此引人议论,在苏阳城内掀起轩然大波。
乔家人却是没有闲工夫去在乎那些流言蜚语了。突如其来的婚事如同当头一棒,敲得全家上下两眼发蒙。一时间,大箱大箱的聘礼抬进了家门,前来道喜和看热闹的人络绎不绝,想要和乔家攀关系、谈生意的更是数不胜数,再加上婚礼嫁妆的筹备,真真是让乔家父母兄嫂忙得不可开交,嘴角直燎泡。
然而乔云樱却是反应平平,不喜不悲,也不忙着做女红之类的,整日里抱着小侄子往院里一坐,老神在在地唠着闲嗑儿。
时年五岁的乔渊阳垮着张小脸坐在姑姑膝头,和乔家喜气洋洋的氛围格格不入:“姑姑,你要是嫁过去了,是不是不会再回来了呀?”
“大概率是吧。”
乔渊阳皱着鼻子拖起了哭腔:“我不想让姑姑走!”
乔云樱终于勾起一丝笑意:“姑姑也不想走,这事全赖将姑姑娶走的大坏人,我们一起骂他。”
“可恶的大坏人!”乔渊阳气鼓鼓地说道,“阳阳会保护姑姑的,早晚会把姑姑抢回来的!”
乔云樱让他那副义愤填膺的小模样逗得大笑,笑后却是浮起一抹索然,半垂着眼低声道:“阳阳真好。若是阳阳长大了要被坏人带走,姑姑也一定会把阳阳抢回来的。”
眨眼间,大婚之日已至。
乔云樱被哥哥乔云飞背着上了花轿,眼角微红,却又被哥哥努力板着脸忍哭,忍得面目扭曲的样子给逗笑了。
“哥哥快回去吧,这下要好好安慰娘亲和嫂嫂了。”
乔云飞回头一望,便见娘亲正扶着爹爹的手臂泪眼婆娑,自家娘子则是抱着两岁的女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娃都给骇着了。不禁淡淡一笑,转过头来对妹妹说道:“你要好好保重。”
花轿就这样渐行渐远了。
乔云飞走回家人身边,一手接过女娃,一手将哭成泪人的娘子搂进怀里,轻笑道:“云樱出嫁你便哭成这样,渊圆嫁人的时候你可得怎么办啊?”
钱遥从他怀里抬起头,顶着一张花猫脸锤他:“离渊圆嫁人的时候还远着呢,你少刺激我。”女娃则是一脸茫然地听着,却听不懂爹爹和娘亲的话是何含义。
“渊阳呢?他不是往日里最亲云樱了。”乔云飞边给钱遥拭着泪边问道。
“屋里闷着呢,说是不想见这场面。”
“这孩子……”
正说着,乔渊阳身边的侍女红梨忽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少爷,少夫人,不好了,小少爷不见了!”
钱遥眉头一皱,连忙问道:“没在屋里么?”
“屋里没人。能找的地方奴婢都找过了,通通没有!”
那厢的花轿已被迎进了宁王府。新妇下轿,在众人的前拥后簇中步入喜堂。所有人的眼神都集中在莲步轻挪的新任宁王妃身上,却无人注意到早该是空空如也的花轿内竟钻出一个小孩,在人群之中穿行着,不一会儿便失了踪影。
这小孩自然就是乔渊阳了。他铭记着要从大坏人手里把姑姑抢回来这件事,趁乱钻进了花轿里,在坐榻下面躲着,就这么一路被带入了宁王府。
大坏人、大坏人……在哪呢?
大坏人家里可真大啊,有好几个自己家那么大,又大又吵,地上密密麻麻全是腿。不行,他必须得先从这堆腿里面绕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