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斯曼的语气却加重道:“这个奴隶参加了自进去之后的每一场比赛,但都活了下来。”
塞维娅的视线略过书页上细致描绘的魔兽,无不长相畸形,面目凶残。她目光落在旁边的细小文字上,语气微疑,“还有百人拉锯赛呢。”
她好奇般规则念出:“一百人中放入斗兽场内,迎接饿了十天的深渊魔兽,从人群和凶兽中留下的最后一人,获得活下的资格。”
阿林斯曼冷冷道:“他杀了五十七个人。”
塞维娅指尖轻点,“可卡拉卡的信息是,他率先杀了魔兽,剩下的九十九人为了争夺唯一的资格,合力要杀掉他。”
阿林斯曼深吸一口气,“这并不能改变他的危险性。”
塞维娅将资料合上,声音里也没有了伪装的笑意,“比起这个,您该去整治让这些斗兽场存活下来的腐败贵族们,而不是责备这些被卷进去的奴隶。”
这似乎是在指责阿林斯曼的政略糟糕,阿林斯曼怒道:“塞维娅,我是你的父亲。”
塞维娅淡淡微笑,“父亲大人,既然我将来会像您一样,成为一个伟大的君主,如果我连一个‘危险的奴隶’都处理不好,将来如何像您一样治理国家?”
见塞维娅退让,阿林斯曼也软下语气,“如果他背叛,真的伤害到你……”
塞维娅站起身,打断他的话:“既然洛伊还是我的骑士,还在效忠于我,我就会一直将他当做我的骑士,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永远。”
阿林斯曼紧紧盯着塞维娅,塞维娅却提着裙摆,矮身行了一礼,“时间不早了,父亲,您该回去休息了。”
礼仪优雅,寻不出瑕疵。
阿林斯曼脸上郁色更显,但管家看出,今晚皇女与陛下,是绝对不会愿意妥协的。他适时地开口,对阿林斯曼说道:“陛下,您半个小时后,还有个与大臣的会议。”
阿林斯曼看了看管家,起身握着权杖,大步离开了塞维娅的书房。
水声挥洒的浴室之内,弥漫的水汽间,少年紧实的肌rou贴合骨骼,线条流畅,冷白的肌肤沾着水珠,沿着手臂背部的纹理滚过。
细碎水珠顺着浅栗色的短发缓缓滴落,冲刷下的血迹混着水流,淌入下水道玫瑰花瓣样的出水口。
洛伊站在花洒下,任由水声将过分敏锐的听觉淹没。
大多数时候,他的世界空洞而麻木,没有正常人的情感,存活,是他唯一的念头。
在他周围,那些过分尖锐的话语总是率先溜进他的耳中。
危险,残忍,这是多少人对他的评价?
他们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待一个怪物。
他们畏惧他,用惊恐的眼神戒备他,逃跑着远离他,然后在他的身上丢弃坚硬而满是尘埃的石头。
源源不断的恶意,编制成无形的网,要将他捕捉。
怪物,就是应该被憎恶,然后被远离,被抛弃。
他从来不会主动屏蔽过分敏锐的听觉。倾听,牢记,似乎是他必须做的。
但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流浪,存活,然后被圈在笼子里,为了存活而厮杀。
外间的谈话,穿过书架而墙壁,混入花洒喷洒的水流声,断断续续钻入洛伊耳中。
一直,永远。
少女的声音不似平时圆润温柔,坚定冷淡得有些强硬,却比浴室里蒸腾的水汽还要滚烫。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更没有如此坚定地要站在他这边。
即使他是一个怪物。
比未知的饥饿还要陌生的情绪汇集于心中,那片死寂的,可以听到任何跳动,却唯独没有任何跳动的属于心脏的地方,涌过一片热流,温暖地将他烫到。
chaoshi的水汽中,还残留着属于少女的馥郁的玫瑰馨香,原本已经消散,却被浴室滚烫的热度蒸起。
洛伊浑身一僵,几乎冷寂的身体之中,血流加速流淌,心中生出了更多的渴望。他掀起眼睫,蔚蓝的眼眸中,似乎闪过少女玫瑰般娇妍的面孔,或冷或热,红水晶般的眼眸透亮而清澈。
哗啦的水流声蓦地停止,洛伊松开控制阀门的手,简单擦拭之后,他拿起浴巾,拢在腰间。
赤脚走在地毯上,洛伊带上了浴室的门扉。
塞维娅将阿林斯曼带来的资料整理好,放入书架旁边不显眼的位置。
一排整齐的书籍旁,黑色的木盒静静摆放。
塞维娅眼睫微垂,抬手翻开盒盖,透亮的水晶球中,金色的光芒似乎又往上涌了一些。
塞维娅指尖微曲,这是?洛伊的信念为什么突然涨了?
她还未来得及仔细思索,便听到浴室的关门声传来。
塞维娅将盒子扣好,整理好思绪,准备以自己今天累了为借口,将独一无人伤痕的事情揭过。
“洛伊。”塞维娅恢复了温柔的语调,但在看到走过来的洛伊时,她的话锋一转,惊道:“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