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塔,金缕殿,檐上修得琉璃瓦,一尊神仙坐殿前。大齐的黄口小儿人人都会传唱这段炙口童谣,但世间却少有谁见过坐落在皇城深处的玲珑宝塔。相传那塔修的金碧辉煌,美不胜收,里面住着的正是童谣里所说的“神仙”,被齐文帝亲封为九千岁的大齐国师,连鹤罗。
齐人称连鹤罗为神仙,但实际上此人确生的一副比蛇蝎还要歹毒的阎王心肠,谁若惹了他不快,下场可比被丢进阿鼻地狱还惨。这童谣便是连鹤罗本人的掩耳盗铃之作,凡是刚开始牙牙学语的小童都必须习得,否则若是有有心人举报,便可能面临被拔舌的风险。
玲珑塔修有十三层,与其名讳相反,这塔竟一眼看上去比帝王所居的紫宸宫还要富丽堂皇。此时神仙正侧卧于第一层的金缕殿中央,真是老天瞎了眼,这祸害朝纲的大恶人竟生的比宫里最受宠的丽贵妃还要美艳万分,一双绿色的含情目随时都跟蓄了泪一般,挺俏的鼻尖受委屈似的泛红,叫人看的心痒又心疼。塌上铺着层层叠叠的白狐皮毛,他几乎小半个人都埋了进去,手指间玩弄着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汁水一滴一滴的流向狐狸毛上,连鹤罗并不在乎,反正他的物件都是今天用了明天便丢。
假神仙听着跪在殿前的紫衣人一字一顿的交待眼下的情况,指间的葡萄几乎被他搓碎,只留下两颗青黄的籽。早些年给齐文帝服用的壮阳丹药过猛,现在老东西全靠连鹤罗的一口吊着。五个皇子他弄死了三,一个设计丢去了边疆,本以为自己教出来的二皇子继位后就能继续做他的九千岁,没想到那十四岁就被他弄去北绒驻地的五皇子满崎竟用了五年的时间收复了大齐被蛮族掠夺去的所有失地,今天就是他披着一身战功回京的日子,若五皇子有心夺权,连鹤罗真不知道自己能有几分胜算能保下这废物太子。
“老东西就不能再多活几年吗。”连鹤罗把手中的葡萄籽丢到地上,起身恶狠狠的踩了几脚,然后不耐烦的朝紫衣人挥了挥手,“知道了,滚吧。”
他背过身,把如瀑的黑发懒懒的束了起来。不能再等了,朝中大臣对他的态度他再清楚不过,满崎要得人心简直轻而易举,在试探清他的态度之前就要动手。
连鹤罗刚开始蘸墨,身后便又传来脚步声,是紫衣人有什么事忘记禀报了吗。
“我说过,说事一次性说完——”
不是紫衣人,是五皇子。
那人的皮囊也艳,但不同于连鹤罗叫人酥了骨头似的艳,而是带着极具攻击力的野性。他几乎高了连鹤罗两头,幽深的眼神里透出的东西不像人,倒像个不通人性的畜生。
连鹤罗还记得五年前最后一次相见,小娃娃满脸是泪的看着自己,求他不要把自己送去边疆。连鹤罗假惺惺的讲了许多护国为民道理,其实早已暗地盘算好怎么弄死这可能会阻挡自己荣华富贵的五皇子,此时的他真没想到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废物,如今能出落成这幅能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模样。
“国师大人。”
他的变声期早过了,常年在战场上的嘶吼让他的声音变得喑哑又低沉,像是野狼要攻击前发出的声音,齐国第一大恶人头一次感觉到有点腿软。
“五年不见,国师大人还是这么的……俊俏动人。”
“五皇子说笑了,臣是男子,男子如何动人。”连鹤罗很快恢复到之前的模样,冷哼一声,无不讽刺地应道。“还是塞外五年,五皇子连性向都变了。”
“或许吧……”满崎饶有兴趣的看向白狐皮毛上的污渍,“国师大人如此喜净,座塌上怎得有污物。”
“葡萄汁水罢了,一张狐皮,明日便丢了。”连鹤罗轻笑道,“五皇子光临鄙舍,不是来取笑臣脏了的狐皮吧。”
“五年不见国师大人了,本王想念的很。”满崎一双狼眼眨也不眨的盯着连鹤罗。
“殿下说笑了。”连鹤罗干巴巴的回应道,“殿下要是来取笑臣的,那就请回吧。”
“不……”满崎跟饿狼看见猎物一般,简直挪不开眼“国师大人可还记得本王当年临走前,你送了本王一条玉佛项链。”
连鹤罗点了点头,不明所以。他确实送过他一条红绳玉佛项链,但那是为了要小废物在临行前闭上那张哇哇大哭的嘴。
“我一直视若珍宝的带着身边,”他撕开领口,连鹤罗能看见他胸脯上的数道疤痕,和一块慈眉目善的玉佛,“但过了很久我才知道,国师大人原来是想要我死啊。”
“殿下真爱开玩笑,臣那有那么大的胆子和能耐。”连鹤罗冷冷的道,“臣毕恭毕敬的教导殿下至十四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莫要污人清白。”
“是啊。”满崎随手拿了塌旁镶金凤纹叠中的一颗葡萄开始剥了起来,“本王和二哥都是您一手带大的,为什么国师大人选择了他而抛弃了我?”
“殿下莫不是癔症犯了,一切都是陛下的抉择,与臣无关。”连鹤罗想赶人,却不知殿前的侍卫都去哪了。
满崎突然凑近,捏住他的下巴把剥好的葡萄往他嘴里塞,那柔嫩的舌头比果rou还软,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