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活了下来。
这是第几年了呢。
睁开眼,沈流春忽然笑了。
只是没等他的笑意漫过眼梢,却见易年光端了杯水进来。
他几乎是贴着沈流春的胳膊在床边坐下来,关切着问,“喝点水吗,这样也许会好受些。”
沈流春点头,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哑了不少,“班长,这里是你家吗?”
“嗯,”易年光找了个枕头给他靠上,扶他慢慢坐起来,“这间是我卧室。”
“你手上也有不小的擦伤,我就擅自帮你处理了,”易年光端起玻璃杯,里面的水是刚好的温度,他看了眼沈流春的手,“需要我帮你吗?”
“啊,”沈流春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双手上简单地缠着纱布,他眼眸弯了些,揉了细碎的歉意进去,“麻烦班长了。”
“没事。”
看样子沈流春的酒还没有醒,此刻脸颊上满泛着漂亮的粉红,耳尖也涂上层薄薄的胭脂似的,红红的,他略垂着眸,很害羞而抱歉的样子。
易年光只略略扫了这么一眼,险些手一抖。他悄然地,即刻退回目光,给沈流春一点点喂水喝。
许是他的嘴相比一般的男生小了点,又或是易年光不在焉的心思搅得动作有些急,杯子里的水竟不觉洒出来大半。
“唔……班长。”沈流春的衣领上浸了水,又有不少坠落的水珠顺着他的下颚线滑下,就这么溜进了敞开的领口,“对不起……”
就这样,感到歉意的人却还是他。
今天这是怎么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易年光停了动作,对自己不在状态感到头疼。他放下水杯,拿了些纸巾递给沈流春,“……要不我给你找件衣服换吧,这个之前也沾了酒了。”
“……那就谢谢班长了。”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沈流春怎么可能不接受,他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情,下意识抓了抓身上的被子。
很好。
他酒劲还没下去。
易年光衣服上的气息很干净,同他的人一样,整个散着淡淡的草木香,只是闻着就觉得很温柔。
是啊,他的确是个温柔的人。
趁对方背着身不注意,沈流春抓着新换上的衣服的领口,深深吸了口气,又低低喟叹了。
好舒服。
他放下手来,眼眸紧随着那人不放。
“班长。”
易年光闻声转过来,“还是叫我的名字吧。”
“易年光。”
沈流春又叫了声,“我……”
“是不是胃不舒服?喝了那么多酒。”易年光走过来,坐到床沿。
沈流春摇头,脸上多了迷蒙,他左耳垂上挂着的两只耳扣散出淡淡的黑曜色的光,直晃着易年光的眼。
“果然酒还没有醒吗……”易年光只当他还没清醒,笑得温和。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身子却猛地被拉下来。
“唔!”
两片柔软的唇相对上时,一个人身上的、最浅显的气息也会传递给另一个人。
易年光先是惊愕,再是脑中也糊涂了片刻。
原来醉意是可以被传递的吗。
沈流春只是蜻蜓点水似地亲了他一下,他唇上的绯红却一路直窜到耳根。
“易年光。”少年仍保持手臂圈着他脖颈的姿势,只唤他的名字。他吐字轻飘飘的,眼角染着好看的红晕,仿佛霞光在他脸上重现,“易年光。”
“……你喝醉了。”
易年光回过神,试图松开他圈着自己的胳膊。
“别放开我……”谁知少年的力道更紧了几分,蒙着薄薄水雾的浅灰色眼眸里明显掺上委屈。
易年光愣怔在原地。
沈流春知道自己的目的快达成了。
他总是有办法让人对自己产生没来由的歉疚。
“不放开。”易年光试探着,轻轻拿下来沈流春的手臂。他直回腰坐着,任喝醉的少年抓着自己的一只手不放。
靠近床头的窗户半掩着,此刻跑进几缕交缠的缱绻的风,挟来阵阵清爽。
偶尔散着零星蝉鸣的窗外许是长有几棵茂盛的桃树,果实成熟的气味随风一同闯进屋子,整个房间的空气里霎时充斥着浅淡而甜美的蜜桃香气。
沈流春却忽地剧烈咳嗽起来,几朵血花摊在葱白的手掌心。
还真的胃出血了?
别处的疼痛一并传来,他又想起什么,意外松开了另一只手,“班长……咳……后背。”
易年光终于意识到今晚的自己是完全不在状态。
好好的一件白衬衫就这么被血染得大片艳红。
“对不起班长,”沈流春光着背脊趴在床上,终于想起这是昨天受的伤,而今天剧烈的动作轮番下来,把堪堪合好的伤口又撕裂了,“我明天帮你洗干净吧……”
少年没受伤的地方皮肤简直好得不行,他的肤色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