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更加牢记自己的身份与使命,这日,他并未修炼,而是看起了《世界录》。
系统问:“你怎么又在看世界录?第三遍了。”
他答:“忆苦思甜。”
他正在看原身的传记,最初的世界线中,萧雨歇遭树妖掏心,又被其寄居体内,几乎沦为了行尸走rou。树妖饿急了,便会生出藤蔓缠上他的大脑,让他杀人。生吃血rou、毛发不除,饥饿与暴食交替,胃变得极其脆弱,常常呕血,也不知道那到底是自己的,还是来自死人。离群索居、同类相食,谁教过他礼义廉耻信?三年后,他才被一个老秀才所救,带入家中当做养子。也就是这年,萧雨歇第一次作为人,清醒过来,把尖刀对准自己的心脏,想要反抗自己的命运。
为了什么?
为那一碗清粥,为那一双洗去他全身污秽的手,为那本教他识字的书,为了给他这一切的老秀才。也因为,他是一个人。
所以他才敢以命相搏。
他败了,数月之后,树妖控制他,咬死了他的恩人。那夜,大雨磅礴、电闪雷鸣,从此,他惧怕雷雨天。他自幼便流离失所,怎么会有娇贵的毛病,恐惧这经常发生的自然现象?他原本不怕的。
A2号工作人员不忍卒读,将书页轻轻合上。
先前通读世界录时,他未曾有过如此悲切的感觉。反派大多都有悲惨的过去,但他最终坏事做尽,便不配得到原谅。人,不应该怜悯罪人。
可现在,他正在扮演萧雨歇,其他人都如此称呼他,他在心里也如此称呼自己。他来到这个世界的三年与萧雨歇对应的那三年,犹如天上地下。而他不过是因为被陆天阙稍微忽视一下,便觉得难过。他还问已成云雾的、笼罩这个世界的萧雨歇残念对此为何不难过。
难过什么……
而今的一切,都是曾经的萧雨歇可望而不可即的生活。
陆天阙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便是他思绪万千、眼泪涔涔的样子。
他轻叹,将这个孩子搂入怀中,手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脊背。萧雨歇连忙用衣袖把泪揩干,直起身想离开这个充满安慰性的怀抱,却又被陆天阙按了回去。
陆天阙说:“为师知道你委屈。”
也没有委屈到哭的地步……是看书看哭的对方信吗?
陆天阙心想,即便知道他突破筑基的原因,在他那双充满喜悦的眼眸注视下,自己装也该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毕竟,他内向而早熟的徒弟,并不常跟他分享心事。若抹杀掉一个人的分享欲,那他往后便会陷入孤独。
他接着说道:“今后,再也不会了。有事,还是第一个来找我,好吗?”
萧雨歇潜心修炼,不怎么出栖梧峰,与门派其他师兄弟都算不上熟,当然只能来找他。
“好。”萧雨歇弯起嘴角。
陆天阙松开怀抱,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大捧花,花瓣细长、白中泛粉,像睡莲蒋开未开的模样。
送花?
“喜欢?”见萧雨歇一直盯着它看,他说,“那给你留两枝,你可以放在水里养。”
萧雨歇问:“剩下的呢?”
“给你炖汤。这花灵气充溢,很是滋补,还有洗髓的功用,适合刚到筑基的人服用,若制成丹药,太苦,新鲜的食用起来却很清甜。”
萧雨歇吸了吸鼻子,感觉眼帘又有些热烫,他轻声说:“谢谢。”
陆天阙脸上泛起柔和笑意:“跟我何需道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照料你是应该的。”
萧雨歇用指拨动花瓣,心中微动,将其全部捧起,只余一枝斜置于世界录上,昂脸对陆天阙笑着说:“走吧师尊,我和你一起下厨。”
两人一同去了厨房,萧雨歇在一旁掰开花瓣,用水洗净,忙活了一阵,徐闻志不知为何也进了厨房。他在萧雨歇身旁停下,瞥了一眼他泛红的鼻尖,问:“师弟,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萧雨歇不知道他在问什么,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了他一眼,将通红的双眼展现在了对方面前。
“没事就好。”即便对方哭过,但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发现了自己的灵宠已死这件事。徐闻志将目光落在萧雨歇身旁静静游曳的柔鱼之上,而后垂头,将手伸进水中,说:“我帮你。”
“这是我该做的,不必客气。”萧雨歇说。
“闻志,你过来。”陆天阙唤他过去,吩咐了他另外的事情,他乖顺地听从,然后出门去办事。回来时,厨房的灶火已冷,他静立片刻,转身回房。房间里,一碗花汤用灵力护着,仍温热。
他没有喝,端着碗来到了陆天阙的屋内,放在桌上,轻声说:“师尊,其实我知道,这是他的。三年前,你想带他回来,却不打算带上我时,我就知道了。但没有关系,这世间本就不公平,我不会奢求你偏爱我。”
陆天阙听到他这一番话,心中翻涌,半晌都未吐出一词。他伸手,抚上对方的脑袋,轻轻摩挲:“既将你们两个一起带回,若不能做到不偏不倚,是为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