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愿意坐我这辆车去上班吗。”
“却之不恭。”
古董捷豹划开清晨的薄雾,几乎是匀速行驶在并不拥堵的马路上。
“顾先生应该知道我来找你的用意。”
“不知道。”语气平淡,就好像真的不知道似的,顾孟自若地掀开包着三明治的防油纸,礼貌地问道,“请问陆老先生能允许我先吃早饭吗?待会儿三明治就凉了。”
陆老爷子看了看顾孟手里的三明治,突然觉得这个beta很有意思,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但又使一切都合理起来。
“吃吧。”
“谢谢。”
顾孟不紧不慢地吃完三明治,叠好防油纸,又从包里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把防油纸和用过的纸巾捏在手里。
“陆老先生要说什么,我现在可以洗耳恭听了。”
陆老爷子笑了笑,眼底仍是冷漠,开口道:“你一定觉得我是来劝说你离开承舟的。”
顾孟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我虽然年纪大了,却还没有老糊涂,是承舟贴着你更多些。”陆老爷子又笑了笑,“只不过我还是有一些事情不是很明白,需要顾先生为我解惑。”
“请说。”
“也许顾先生天生就不是什么热情的人,所以对承舟也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态度。当然,也许是因为承舟这孩子始终没有走进你的心里。”
“陆老先生到底想说什么?”
“我在想另一种可能。”陆老爷子看向顾孟,不再笑,“你爱承舟,比他知道的,比你自己以为的,还要深。你故作冷淡是因为你害怕,害怕自己会深陷进去,再也走不出来,更害怕这种感情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你,让你想起和承舟的初遇。”
每个字都像细针一样,扎在顾孟的心口。
“骗别人容易,骗自己总是难的,顾先生,缪斯会所,五十万,你父母留下的债务,这其间有多少偶然和误会,我懒得去了解。”陆老爷子用最平常的语气,问出了最轻蔑的话,“我只不过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会认为只要冷冰冰地对待承舟,就可以让肮脏的自己看起来干净一些呢?让承舟护着你,宠着你,就真的可以填平心里的羞耻和罪恶感吗?或许你现在的确很喜欢承舟,但这不妨碍曾经的你从床上醒来,收好五十万的支票。”
顾孟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
“你用自己的rou体交换了重生的机会,就真的重生了吗?”
陆承舟看着桌上的半杯牛nai,顾孟总算肯吃早餐了,虽然胃口还是那么小。
换好衣服,陆承舟拿起工作台上的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
“老申,出什么事了?”
“刚刚老爷过来了,他把您太太带走了。”
“为什么不拦着?”
声音低沉,沉得可怕。
“我哪儿……”
老申哪儿敢呀,他一个当司机的,还能跟陆老爷子对着干不成?能开车跟在那辆捷豹后面,已经是勇气的极限了。
陆承舟反而冷静得如同高效运转的机器,拿了车钥匙,下楼,开着排量7.4T的车,Jing确计算好路线,以二百码的时速飙到塞斯生物楼下,比那辆古董捷豹,早了五分钟。他就静静地等在那里,等着捷豹优哉游哉地停下,等着顾孟面色惨白地从车上下来。
“孟孟。”陆承舟抱住顾孟,抚摸顾孟的头发,“别怕。”
顾孟却像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推开陆承舟,跑到垃圾桶边上呕吐。陆承舟赶忙上前,轻轻拍着顾孟的背,看着顾孟吐掉牛nai,吐掉三明治,胃里空了,就吐胆汁。陆承舟就这样注视着猛烈呕吐的顾孟,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辆捷豹一眼,任它开走,消失在大街拐角处。
终于敢走上前来的老申赶忙从车里拿了矿泉水,递到陆承舟手里。陆承舟拧开瓶盖,扶着顾孟,让顾孟漱了漱口。
都沉默着没有说话,陆承舟看着顾孟因呕吐而shi润的眼睛,空洞无神。
胆汁的味道真苦,苦得叫人恶心,顾孟想。
“孟孟,今天先不要上班了,好不好?”
陆承舟想着实验室里那些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的各种设备和试剂,根本不敢让顾孟继续工作。
“陆承舟,我觉得……恶心。”
“什么都不要想,孟孟。”陆承舟再一次抱住顾孟,“不管听到什么,都不是真的,不要去想。”
“好累啊,陆承舟,我好累啊。”
顾孟觉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最近这一个月,他似乎没有完完整整地睡过一次好觉。
“累了就好好睡一觉,我带你回家。”
顾孟闭上眼,迅速陷入睡眠。
陆承舟小心翼翼地将顾孟抱到迈巴赫宽敞舒适的后座里,让顾孟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嘱咐老申把车开慢点儿,开稳点儿。至于那辆大排量跑车,被陆承舟毫不留情地暂时扔在了马路边上。
小心翼翼地替顾孟盖上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