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一初进宫的时候是四月初八,浴佛节。
皇宫降迹,雪岭修因。佛号绵绵,不堕沉沦。
冯清一被人领进庆雅阁时,阁内烟雾缭绕,入坠仙境。瓦舍琉璃与天一色朱砂涂壁,红重胭脂,彤橑华梲,金桷雕櫋,富丽堂皇。阁以沉香乌木为壁,皆砌以黑白玉。沉沉香雾袭来,便是冯清一广袖间也沾染了清甜的香气。
男女交错的嬉笑怒骂声传来,冯清一埋低了头,充耳不闻。
一袭明黄衣摆位南,旁侧花团锦簇,嫔妃围坐三方。
本是周贵妃在同张德妃、蒋淑妃、王昭仪推牌九。
半晌前皇帝来了,周贵妃自然把位子让与皇帝。
周贵妃倚在皇帝的身边,拿团扇柄指了指七条。
朱昱翊恍惚瞧见珠帘后立了个闭月羞花的人儿,一个失神不小心推了七筒,一炮三家响,大家都笑。
周贵妃气恼,拿水葱段似的嫩白手指轻轻推搡着皇帝的肩,似是撒娇:“圣上倒好,臣妾半年的俸禄没了呢。”
皇帝拉过周贵妃的手亲了亲,含糊道没听清,又叫内侍端来三盏珠宝包子、金瓜子、银柳叶赏与贵妃。
周贵妃这会是真的笑了,摇着扇子,掩住得意的神色。
张德妃见皇帝有些乏了,和三妃对了个颜色。众人起身告辞。
转身却见珠帘后站了个玉人。
冯清一忙跪地行礼。
周贵妃见那女子脸生,王昭仪却先认出了,掩面笑道:“曹国公夫人是何时到的?宫人该罚,竟不把夫人领进来。”
侍奉的宫人奴婢跪了一地,冯清一忙说道:“回昭仪娘娘,并非是宫人失责,是妾怕误了陛下同娘娘的兴致。”
朱昱翊靠在椅背上,眼光肆意打量着跪在帘边的人。
一阵清风吹过,霞光色细褶软烟罗织金帘时不时拂过冯清一面颊,像是给她戴上了一层面纱。
朱昱翊看不清她面容,却被她瘦削纤薄的身弱吸引,薄薄的一段,像孱弱的玉莲。
冯清一嫁给曹国公做续弦不过三月,今儿个是头一遭入宫,见了太后,便由宫人领着拜见皇上。
曹国公乃太宗朝功臣,有从龙之功,其人沉毅有智勇,乃旷世奇才,太宗很是看重他,遂把其妹宁国公主嫁予之。后太宗践祚,封枢密院院判,后特进荣禄大夫、驸马都尉、曹国公,历经三朝不衰,为皇帝、太后所重。
曹国公同宁国公主夫妻恩爱三十余载,有四子两女,后公主因痰疾辞世,三年后,曹国公续娶。
虽已年过半百,然曹国公风度仪表仍极为出众,待冯清一很是宠敬。
嫔妃散去,冯清一跪在地上,感觉有一道光注视着自己,烫的她脸红。
朱昱翊大剌剌的坐在四出头官帽椅上,也不叫她起,就这么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
好久,冯清一终于听到起字。
她跪的太久,起身的时候血液回流,脸,手都红了。
朱昱翊看着她有些狼狈的面容,闷闷的笑了。
行过礼,冯清一便要退下。
朱昱翊玩味道:“朕是洪水猛兽么,夫人见了就走。”
冯清一愣了愣,没曾想皇帝如此打诨插科,一时不知所措。
朱昱翊轻肆的把腿搁在另一张椅上,说不出的风流邪恣。
“可惜了。”皇帝轻叹。
冯清一秀眉微蹙,可惜什么?
皇帝见她像个没嘴的葫芦,也不怪罪,自顾自的说:“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冯清一玉白的小脸通红,身形微颤。饶是再厚颜的人被皇帝如此打趣,也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皇帝见她窘迫尴尬到无地自容,笑得连连击掌,乐道:“好诗好诗!”又随手折了珐琅瓶里新掐的西府海棠插在冯清一发间。
冯清一连连后退,被逼到了墙柱边。
朱昱翊见她神色慌张,好似受惊的小白兔,又怜又爱,伸手轻轻抚着她洁白光滑的面庞。
冯清一睫毛颤的像将坠的花儿。
“夫人还没告诉朕名讳。” 朱昱翊离冯清一越来越近,她感到无处可逃。冯清一不敢看皇帝的眼眸,怕倒影出仓皇的自己。
虽早有耳闻,皇帝方亲政,还未收心,为人放浪不羁,爱与宫人内侍玩乐不休,未曾想竟是这般不拘礼法。
朱昱翊的手在冯清一的下颌辗转,按压的有些重,印出一道红痕。
冯清一觉出他的不快,颤颤巍巍的答道:“清一……一弦清一心的清一。”
美人声音又娇又柔,神色情态,顾盼间,不像是新妇,倒像是少女。可那眉心处的眉毛散乱,已非处子。
朱昱翊闻着她身上隐隐约约的玉兰香,有些心猿意马,想把她压在身下。
朱昱翊的手沿着美人细白娇嫩的脖颈往下滑,滑进了美人的衣裳。
冯清一吓得转身欲逃,却被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