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料室的白炽灯管真的好刺眼。
田野瘫在那堆散落的衣服上,脑袋里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印星河不在,门开着,他应该趁现在走,可他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他给了自己一分钟的恢复时间,咬着牙穿上衣服收拾自己的东西往外走,他知道后面这堆烂摊子在明天之前自会变回原样,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双腿和脚底都是软的,全凭意志力,他甚至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撑到打到出租车,手机也早没电关了机。
他有些茫然的抱着自己的小包,拉链上挂着的黄色御守一晃一晃的吸引力了他的注意力。
“许愿?” 其实纪奕不是很确定透明男人所谓的许愿和后面他的出现之间清晰的逻辑关系是什么,但是明显这个御守就是中介物。
阿拉丁神灯?
纪奕觉得自己一定是被搞的多少有点疯了,这种情形下,对于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的类比,竟然觉得有点想笑。
他伸手摸摸御守,闭上眼睛,“带我回家吧,我需要你。”
说完,忽然心里就泄了气,他长舒一口气,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竟然寄希望于封建迷信,还在愚蠢的许愿,这世上哪有什么救世主。
他看看前方,硬撑着往前小步挪。
“啊——” 伴着纪奕口中一声轻呼,他突然被一股力量拦腰横抱起来。
他头撑着往上看,什么也没看到,这意味着什么都看到了。
他真的来了。
那人有力的臂弯和大手把他牢牢抱在怀里,纪奕终于有些安心的靠上那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结实的胸膛上。
这是男人的左胸,纪奕的耳朵贴在上面闭着眼睛判断着,胸腔里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有力而清晰。
还好,是个有心跳的,看来可以排除掉某些神秘的存在。
“我不是鬼……”
头顶一声传来男人的笑声,说话的时候,纪奕感到耳朵贴着的地方里面似有回响一样的震动。
“你有读心术?!”
纪奕虽然早就没什么力气了,但意识到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他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向上瞪着那双其实根本无法定位的双眼。
“放心,只有偶尔,我想知道别人在想什么的时候才会窥探。”
“并不是所有人,都让我有这种好奇心。因为人类的内心一般丑陋而吵闹。”
他换了种口气,“我原本只是看你没有说话,没想到,你脑袋里的东西跟其他人这么不一样。”
纪奕没力气跟他多说什么,偷偷白了他一眼,偷偷又靠了回去,这么被抱着走路一颠一颠的让人很容易形成困意。
“你要抱着我一直走回去啊?” 纪奕眯着眼睛,声音懒懒的。
“我本来想等你睡着,再瞬移过去。”男人用了一个人类用来描述瞬间改变位置的名词描述。
“嗯,把我送到家门口就好…我自己进去…”
“好。”男人并没有多问,抱着怀里软成一滩的人走了不多久,见人很快呼吸平稳进入梦乡,就像刚说的那样“瞬移”到纪奕家门口。
“醒醒,到了。”
纪奕感觉好像睡了很久,梦里他跟一个英俊的男人飞上轻飘飘的云上,他在巨大的棉花糖上面打滚也不会掉下来,男人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着他笑,他正要跑过去拉他一起,便听到有人叫他。
他睁开眼睛,从梦里清醒过来,感觉身上的体力似乎也恢复了很多。
男人站在他身边,看不到,但他觉得梦里的那个人的感觉跟他很像。
他发现自己连对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
“你…叫什么?”
“炙。” 男人握过纪奕的左手摊开,在其掌心一笔一划写下。
“是炙热的炙。炙,今天,谢谢你。”
炙在纪奕额头上轻轻贴了一个吻,“晚安”,用了人类在夜晚告别的词汇和动作。
纪奕感觉到炙跟他告别之后就离开了,他收拾脸上的表情,准备进家门。
正遇上小曦一脸匆忙从里面打开的门,是急着出门的架势,看到站在门口的纪奕愣愣的叫了一声哥。
纪奕回他一个浅浅的笑,看起来淡淡的,带着一点疲惫。
他不说,这世界上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其中的一点疲惫从哪里来,“今天加班,来晚了。”
他轻轻的解释,假装只是加了一个比较晚的班,进门放包换鞋,安抚了弟弟两句就进了浴室。
剥光衣服的身体在花洒旁等着,凉水排空,热水蒸腾着热气从地面到天花板,微烫的水从头发冲到小腿脚背,纪奕仰着脸任其冲刷。
他有点混乱。
一点一点吹干头发,换好干净清爽的睡衣,他钻进被子挤到小曦怀里,嗅着熟悉的味道。小朋友身上是简单的短袖T恤和短裤,眼神中还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担忧,他只好把自己臂弯里的人往自己这边带带,想捋捋他的后背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