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猛烈的风雨来临前的停滞,巍峨的宫墙前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息, 斑斑血迹糊在暗红色的墙上,在火光中呈现出一抹诡异而可怕的景象。
而黑压压围在宫墙前的兵士岿然不动,好似在等什么。他们并未有任何的声音和动作, 但是那沉默的压迫感却是极为惊人的。
秦相和陆大人站在墙头上,沉着脸看着这黑压压的一群乱臣贼子。
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了。秦相看着人前骑着马的甯王, 眉头拧得紧紧的。他们虽然是做了防备,但是却怎么都想不到甯王会反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借着陛下和国师两人的意外失踪, 散布谣言,一时间人心惶惶。而后在京都各处都还处在群龙无首的时候,迅速拉起队伍, 以摧朽拉枯之势, 一路打到了皇宫前。若不是陆大人先前就部署了一番, 只怕这仓促之间, 甯王早就入主皇宫了。
由于时间仓促,短兵交接之际,禁卫军伤亡惨重,秦相和陆大人都上了场,这一刻歇下来,秦相心中并未有任何轻松的感觉,反而更是沉重。
他看了一眼左右,禁卫军握着手中的利器,面上虽然尚算冷静,但是眼中却已然透出了些许胆怯。秦相知道,若不是他和陆大人两个人坐镇在此,这些禁卫军怕是扛不住叛军的再一次冲击。
宫墙下,紧跟在甯王身后的叛军一身铠甲,手中的长/枪带着森冷的血气,在沉默的夜里折射出一股肃杀的气息。
秦相看到不远处的甯王伸手挥了,一道响亮的号角声响起,随之是叛军的高声叫嚣:“破门!冲!”
陆大人看了一眼冲锋的叛军,握紧手中的长弓,而后转过头来,对着秦相,苦笑了一下,道:“秦大人,只怕我俩是有负陛下和国师的信任了。”
秦相扯了扯唇,露出一抹疲惫的笑,挺直了身板,道:“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只是,苦了百姓。”
话语间,便见陆大人拉满弓弦,黑色的长/箭穿破雨幕疾射而出。
甯王骑着马,静静地看着杀伐声冲天的冲锋,他的面上一片冷漠,可是眼中却带着浓浓的疯狂,不若平日里的冷静。若是燕宁在此,便会察觉到甯王的不对劲,甯王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极为浅淡的黑雾,不过因为在夜幕下,浓重的夜色与之融为一体,故而一时看不出来。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冲锋,城墙上的禁卫军在秦相与陆大人的指挥下,岿然反击。持着强/弩的禁卫军,在叛军冲进射程范围的时候,箭矢便嗖嗖嗖地齐放,密集的箭矢朝着叛军队伍穿过去,一时间,冲过来的叛军倒了一片,但是后边的士兵却是悍不畏死地继续朝前冲刺。
沉默而疯狂的姿态,令人胆战心惊。
“冲上去!冲!全部压上去!”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嘶声怒吼着。在火光中可以看到那些士兵面上狰狞的神色,以及眼中一闪而逝的红光,冲锋在前的身影里幽然升腾起一丝毫不起眼的黑雾,而后这一抹黑雾飘荡上夜空中,与浓若墨汁的夜幕融合起来。
甯王看着在墙头上站着秦相,他冷冷一笑,取下马侧挂着的长弓,弦若满月,箭矢在弓弦上蓄满了冷冽的杀意,散发着森冷气息的箭头对准了墙头上的人,却见咻的一下,那支箭矢离弓而去,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轻轻的嘶鸣声。
似乎察觉到什么的秦相抬头看去,便见那只箭矢破空而来,直指他的面门。眼看着就要避不开的时候,忽而,一道白光闪过,两道身影骤然出现在墙头上,随之是一道疾风将那道箭矢打歪。
“噗呲——”那道箭矢划擦过秦相的右面颊,划出一道血痕,直直地钉入坚实的宫墙,发出一道沉闷的金石相撞之声。细细的血丝从秦相的面颊伤口处流出,陆大人心头一跳,他迅速跨出一步,走至秦相的身边,急声问道:“秦大人,伤得厉害吗?”
秦相并未回答,他的眼眸看向那陡然出现的人影,他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激动,而后躬身一礼,道:“臣,见过陛下,见过国师大人。”
“秦相,不必多礼。”祁云乐晃了晃晕眩的脑子,小声应道。
白光带来的人影,正是燕宁和祁云乐。
祁云乐曾听闻,有仙至,瞬行千里。她知道燕宁来历神秘,在她的记忆里,素来是无所不能的。但从未想过有一天,燕宁竟然可以带着她瞬行千里。
她的脑子里尚还带着些许晕眩,然而空气中强烈的焦臭味以及血腥味刺激着她,令她将心中的惊诧和疑惑都压了下去。
燕宁面上的神色极为难看,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疲惫,他抿着唇,压下嗓子眼里翻涌的腥甜,伸手放开祁云乐,瞬息千里,他一般不会启用这些术法。启用术法,对他的身体负担很大,他也怕因此牵动封禁。
只是如今,封禁是否被牵动,已经不重要了。
燕宁看着喧嚣的京都,他眼中的京都,和旁人的不一样,浓郁的黑雾开始弥漫升腾,每一个人的身上似乎都笼罩上了一层看不见的黑红色光晕,而在这些看不见的飘散的黑雾中,那些厮杀也越发残忍,仿佛是不知恐惧,不畏伤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