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况有些崎岖,脑袋磕在车窗上,有些疼。沈虞难受地蹙起眉,嘤咛一声,眼看着又要倒在玻璃上,温折轻叹,伸手拦住,掌心包裹在她侧脑,动作轻缓地将人揽在了肩上。
这下舒服了,沈虞下意识找了个最舒坦的姿势,还欢喜地蹭了蹭小脸。
开车的李宗悄悄瞟了眼后视镜,压下快要上扬的唇角,极为“贴心”地放缓了车速。
夜有些凉,温折看着女人短薄的上衣,以及露出的那一截雪白纤细的腰线,拧紧眉,拿过西装外套便盖在了沈虞身上,直到紧实地盖住所有风光,才松开眉头。
温折垂下眼睫,轻轻拨开沈虞为挡疤而留的空气刘海,那里只剩一道淡淡的浅棕色疤痕。虽浅,但依旧是绝美工艺品上的瑕疵。
修长指尖从上面轻抚而过,一下下疼惜地摩挲着。
他目光由浅变深,心中有一道声音一遍遍蛊惑般响在耳边——
就这样吧,永远想不起来也罢。
她说喜欢过,他就信。
重新替她藏好那道伤疤,温折掌心护在沈虞后脑,像是对待珍宝般,轻轻揉了揉。
他想。
这样,已经很好了。
沈虞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披着温折的西装,脑袋枕头在车窗上。车厢内只有她一人,她连忙爬起来,朝车外看去。
温折靠在车门边,指尖夹着一点星火,在黑夜中闪烁。如玉长指时不时轻点烟头,弹下烟灰,颇有些桀骜。
沈虞愣了下。
她竟然从不知道温折会抽烟,平日里,他容颜清俊,气质冷淡,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正,倒联想不出他也会抽烟。
李宗先发现沈虞醒了,朝温折做了手势,男人回头,对上沈虞的目光。
沈虞张了张唇,推开车门,不太好意思地问:“等很久了吗?”
温折直接掐灭烟头,利落地抛进了垃圾桶,“不久。”
沈虞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发愣。
却听温折突然解释:“我不常抽。”
“那刚刚…”
“想点事情。”
“哦,”沈虞点头,“那我回去了?”
温折颔首。
沈虞进楼前,还回头看了眼。李宗已经进了驾驶座,温折却依旧站在车前,白衣黑裤,挺拔清瘦。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身影,察觉到她的视线,直勾勾回看过来。
隔着不远不近的一段距离,深邃又暗chao汹涌。
像是无声的海浪,抑或沉默的钟楼,大起大落间,经年的等待终究是,落到了实处。
沈虞心猛地一跳,几乎想落荒而逃。
从未有这么一刻有这么强烈的感觉——
她或许,可能,大概,真的追到温折了。
一路掩着通红的脸,沈虞快速开门,脱力般靠在门板上,一片安静间,仍能听见自己砰砰作响的心跳。
良久之后,沈虞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堪堪平复下心情。
她试着给温折发了个消息:[到家了吗?]
不多时,温折回她:[到了]
沈虞没话找话:[你在干嘛呀]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却半晌没有消息过来。
温折坐在书房的地上,一只长腿屈起,另一只腿上横搭着一把木吉他——
正是书柜里那把。
温折随手拨弄了几下弦,吉他发出清脆的乐音。多年未碰,吉他依旧保存得很好,上面甚至连找不到一丝灰尘。
他没再拨弦,指尖转而摸到琴身侧面。在那里,有一块小小的凹陷,被人刻上几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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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正意义上,沈虞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
温折低头看手机,指尖轻动点动屏幕,[能给我唱首歌吗]
那头明显有些懵,[啊]
[你要听什么?]
温折:[y shoulder]
沈虞发了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问号过来。
温娇花:[不行吗]
小鱼:[行吧 ]
沈虞猛地撑起身体,清了清嗓子,发消息:[前面我不太记得了,我从中间挑着给你唱一段吧]
没一会儿,沈虞发来一段长长的语音,足有一分钟。
沈虞嗓音干净清甜,英文发音标准,柔美的女声响在静谧的书房内。温折就着旋律轻轻拨弄琴弦,轻轻闭上眼睛。
依旧是那年盛夏,满树夏蝉撕心裂肺地嘶吼,似在为它们短暂的生命奏响最后一支乐曲。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漏下,层层叠叠撒在滚烫的柏油马路上。
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从医院大楼一路往下跑,身侧的人群来来往往,仿若电影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往后移。
从医院,到街道,再到不知方向的公园。
温折不停地奔跑,直到Jing疲力尽,气短力竭,父亲温远虚弱又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