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说邵权那个逼他脑子没事儿吧,咱们每次放学打球,他就带他那伙人来跟咱抢地盘,Cao。”张鹏俊气不打一出来,捏着矿泉水瓶杵在树下火冒三丈地瞪着球场那伙人。
秦浩拍了拍老张的肩膀,“行了老张,你消消气,怎么,你气你还敢跟他打一架不成?”
“我……我怎么不敢,要不是看在他年纪比我大两岁,我他妈今天就教他做人!”张鹏俊眼珠子轱辘一转,心虚地强调了下语气,说完还瞥了一眼脖子搭着毛巾,此时左脚踩着旁边楼梯拧汽水瓶瓶盖的程淞身上,树叶洒下细碎的金光。
“得了吧,老张,就邵权下黑手的劲儿,我怕你被他废了。”秦浩笑嘻嘻地损他,“不过话说回来,邵权不一直爱跟程淞作对吗,这么多年了,你又不是第一次碰见。”
其实别说是针对程淞,就单说邵权在他们圈里那就是出了名的难处。
被针对的人闭着眼仰头喝汽水,听着耳边隐隐蝉鸣,以及连绵不断的清风,周围是无法抑制疯长的枝丫。
他将剩了一半的汽水瓶放在脚边,直起身子,以平静的目光看过去,他手背上还残留有揍人造成的红痕,隐隐地泛着不舒服的感觉。而罪魁祸首正冷着脸在球场上飞快地奔跑运球,跳起来躲过对方的阻拦,投出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即使还很年轻,但那股子生人勿进的气势是天生的。
他露在外面的小臂线条十分流畅,看上去极具有力量感。打着球的邵权忽然转身冲着他们这边猛地将球踢了过来,在之前有人拦了他一下,没成功。
“卧槽!你他娘杀人啊!”张鹏俊躲闪不及,那球擦过程淞脚边的地面正好往张鹏俊脸上弹来,要不是秦浩拉了张鹏俊一把,现在指不定得毁个容试试。
程淞没有迎向那束投过来的目光逼视,并不是刻意回避什么,他能察觉到这种令人厌憎的目光和那天的一模一样。
2
那天邵权落了单,张鹏俊安排了人堵在他经过的路上想把他教训一顿。
张鹏俊提到这个时,他们三人正在大楼顶层的露台,这是他们仨一旦放假就时常来的地方。秦浩骂了张鹏俊一句,骂完又问。
“你是怎么知道邵权落单的啊。”
张鹏俊得意洋洋地嘿嘿笑了两声,“我假装淞哥给他写了封信哈哈哈哈哈。”
他移开凝望遥远之外的目光,垂下夹烟的手。那片遥远的地方只要随着视线的拉远就能看到城市的石头建筑逐渐隐去。只剩树木。然后灌木。然后是寂寂的广漠平原,和那一掐即断的地平线。
燕城的黄昏天空拥着紫红色的云团染着霞光远阔。
他后来出于不知道什么样的心理去了张鹏俊说的地方,只是在不远处看着。或许是好奇。
到的时候正好听见啪的一声清脆的玻璃声响以及一声尖叫,而那群人的头儿脑门上全是血。
挂了彩的邵权手上拎着个从路边随手捡来的酒瓶子,眼下瓶身只剩下一半,尖利的玻璃像群山形状渗着血在阳光下流动着色彩映在地面,邵权沉着一副英俊的眉眼在手持着酒瓶子的姿势中站住,Yin影投射在他身上,一半光一半影,他冷笑着看了看头目血流如注的脸,然后对着人肚子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一脚就踹上去了!
“你他妈地现在说说到底谁是孙子!”
后来张鹏俊找的那伙人全被手黑心黑的邵权揍趴下了,没被揍趴下的老早都跑了。
同样负了伤的邵权趴在地上喘气,即将沉入远方屋脊的落日余晖在他身下裁剪出斜斜长长的影子。
在离开的阶梯上顿了顿脚步,他转了个方向。察觉到了的邵权抬眼。程淞站在躺着十几个人的暮色里居高临下俯视脚边的人被划了一道的额角。
他的眼睛不悦地微微眯起,并不是因为投射下来的日光或者空气里呛人的鲜血味,而是他的目光。
大片的寂静,空气绷地仿佛随时都会土崩瓦解。
“你觉得你赢了吗?”
好奇,随口问问他。
他垂着眼。
谁知忽然被伸出的手狠狠攥住裤脚,因为过于用力,手全部馅进布料里,程淞只能看到他凸出一块骨节的手腕。
随后,他听到一个低沉狠绝的声音——
“我赢不了,只要你输就好。”
眼神从里到外都透露着深沉如抛锚的偏执。
邵权望着程淞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胸腔里肆意冲撞地炸开枪管,火烧火燎的刺痛感连同喉咙也不放过。
疯子。程淞抬脚,狠狠踩在他攥着他裤脚的手腕上。咔嚓一声,往下踩的力气没有丝毫收敛,这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收敛。清冽的风贯穿一整个城市的高空,驰过半个大陆的飞鸟携带着身后的月亮拉扯出天空狂奔的黑。
一个人的本能反应是藏不住的,马斯洛需求理论中说,由低到高人的需求是:生理,安全,社交,尊重和自我实现。
肆意碾压着他的手的程淞盯着他颤抖着的身躯不动声色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