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一片中,鲜红的血色尤为刺目。
少年的躯壳自高处坠下,重重地摔在地上,血泊从身下逐渐漫开,毫无生机。
李识微站在一旁,漠然俯视,又抬头仰望。
断崖千仞,汪洋瀑布仿佛从天而降,听不见滔滔水声,也触不到丝毫chao意,才知是源源不断庞然而下的浓重雾气。
崖顶高不可攀,没有回路,仰视的眼眸泛起冷意,李识微收回视线,转过身,向前方迈开步伐,叹息般的话语消逝在雾中:“碰碰运气吧。”
剑刃铮然相击,声音在寂静空谷中回响,劲风阵阵,震荡起如一潭死水的瘴气。
应沉慈的经脉一阵发麻,连退几步站稳,凝神注视着面前的云落,只见原本澄澈的眼眸隐约发红,神色与剑气一并冷冽。
他心中大惊,倍感疑惑,怎么会有这种程度的修为?又是哪来这么多的灵力?幻境不起作用了?
再环视四周,山峦与骨架的Yin影下,到处空荡无人,瘴气氤氲,不祥的青黑颜色逐渐浓郁,而对方正杀意沸腾,置身其中却一无所觉。
应沉慈的眼底泛起Yin冷的兴味。这样正好。
四下空无一物,唯有ru白色的雾气连绵不绝,仿佛没有尽头。不知走过多久,李识微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远的前方,突兀地浮现一方棋盘,棋盘对面,隐约一个高大人影,衣袍飘然,眉眼都被白雾遮尽,身形渺茫而虚无。
那人忽然开口,声线沧桑模糊,仿佛垂垂老矣,隔着悠远的云端传来:“已成死局,你来迟了。”
平静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李识微抬步往前,径直向棋盘中拈起一子:“是不是死局,可不是你说了算。”
脚步刚过,剑锋便至,被击碎的巨石轰然而下。
一片飞灰中,应沉慈连番闪躲,不再正面迎击,忽然开口:“修为见长啊,师弟,是不是与你那好师尊双修来的?”
云落动作一顿,冷着脸没有应声,再度执剑出招。
“他怎么肯要你的?”应沉慈继续说,讥讽露骨,“也是,原本就行不端坐不正,自然不顾天理人lun,连自己的徒弟都能下手。”
“那他可知道你是个什么货色?”剑刃转瞬逼到眼前,他横剑挡过,脸上映着凌冽寒光,神色逐渐扭曲而疯癫,语速愈发快,“他知道你被千人骑、万人跨,离不开男人的东西,下贱到见着人就要勾引吗?”
剑刃被猛地格挡开,云落退后几步,脚下踏出深痕,大口喘息,冷汗接连滴下,他抬起头,不知疲倦地运气举剑,目光灼灼,咬牙道:“闭嘴。”
“下棋最忌分心。”
白雾中伸出的手落下一子,在棋盘上敲出轻响,清脆而空灵:“李识微,你就快输了。”
“万事万物终有尽头,死局已定,无论再来多少回都是如此。”苍老的声音徐徐道来,落子的手收回,敛入袖中,“江河日下,何必逆水行舟。”
手边棋篓已空,最后一枚棋子捻在指尖,散发着清透明净的光泽。李识微沉着眉眼,那一抹笑意却仍未淡去:“我不逆水而行,难道要与前辈一般,gui缩一隅,坐等着被敲骨吸髓,耗成一缕残魂吗?”
对面的身影静止片刻,再开口时似乎多了一丝人气,叹道:“这般不听教诲。”
“李识微,你听好了。”身影缓缓转向,茫然云雾中似有一双眼,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直视而来,“你要救世,要破局,就要摒弃一切,最重最深的牵绊都要割舍,否则只会死在灵气殆尽、天塌地陷以前。”
这话音悠远回响,仿佛振聋发聩,李识微却听而不闻,面色平淡,定定地凝视着手中的棋子,随即抬手伸向棋盘,毫不犹豫地置入其中。
最后一子刚刚落定,棋盘松动,下一瞬居然一层层剥落,碎进了茫茫雾气。
对面人影也忽然消失,威压磅礴而下,白雾涌动,风暴乍起,转瞬间愈演愈烈,翻飞的衣角都被绞断,李识微的脸侧擦出一道血痕。
“出剑!李识微,出剑!”凌乱的风暴中裹挟着一声声呼唤,渺远悠长,愈发急促。
“还未曾请教前辈。”他站定原地,岿然不动,脊背如长剑般挺立,话语一如既往地平静,随风回荡,“万法归一,一归何处?”
“唔!”忽然脱力,云落半跪在地,勉强用剑撑住。
冷汗直下,耳畔嗡鸣,体内燥热难耐,燃起了邪火一般,某种久违的危机感猝然升腾,扼住了咽喉,令他呼吸不能。
“真傻啊,到现在还未察觉?”应沉慈也停了剑,脸上兴味更浓,缓缓矮下身子,向云落凑近。一个丹丸从他舌底一闪而过,是避毒丹。
“不熟悉么?这瘴气之中的毒。”
云落浑身一震,前世记忆涌现,周身热烫,心却如同沉入深渊冰水一般。
形势陡转,方才还目露凶光的人低着头,发丝柔顺地垂下,拼命克制却依旧微微颤抖,露出的莹白耳尖透着诱人的粉红。
应沉慈看得眼热,心痒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