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终于回来了。
把我高兴坏了,连日里的Yin霾心事都消散了不少。
徐叔带我一起去接他,他戴着墨镜从机场走出来的时候,长腿一迈,又飒又绝,我恍惚以为在接哪个明星的机。
“安安。”我爸喊我。
我也冲过去和他拥抱,我们两个在路边相视而笑,彼此都很满意对方的Jing神状态。
徐叔很自然的接过我爸的行李,和他吻了一下面颊,一起往车停着的方向走去。
我爸一路上都在抱怨着老美的西餐有多难吃,他太挂念咱们六合路上那家湘菜馆子了。
徐叔很懂我爸,一早就订了湘菜馆的包厢,我爸知道后果然眼睛亮了亮。
咱们三个不同年龄段的大帅哥同时亮相了湘菜馆,狭隘的小饭厅里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我还看到有食客偷偷拿手机出来要拍我们。
我赶紧推着我爸和徐叔进了包厢。
徐叔负责点菜,我和我爸一样懒,靠在椅子上聊天,他和我说了很多画展上的事情,勾引得我也很想办个画展来玩玩。
我爸拿筷子尖虚点一下我的鼻子,“破小孩还要办画展,送钱给人看,人家都不来。”
他说当年他上大学在国内办画展的时候,也就徐叔一个外行人驻足了,看了大半天后还问同在展厅里的我爸,这底下头署名谁啊,没听说过。
他开口忆起来这些往事,徐叔很薄的嘴唇就翘了翘,眼帘一抬说,我那时候哪里是在看画。
我顿悟了,他在看我爸。
我就开始走神了,想到了以前我总爱缩在徐宙斯书房里看书,我哪里是在看书啊,我是在偷看书桌另一头的徐宙斯。
湘菜快把我辣死了,我吐着舌头还在夹香辣蟹的蟹黄吃。
太香了,太烈了,好吃。
和我爸吃饭就是比对着徐宙斯有食欲。
徐宙斯不爱这种大油大荤的食物,他胃口很清淡,徐叔也是,但徐叔总会为了我爸迁就饮食。
而徐宙斯只会远离我的饭桌。
回家后我躲在卧室里,拆了我爸给我的礼物,沉甸甸的,封面都是牛皮定制的,有一股淡淡的腥气。
我迫不及待的翻开第一面,取出了画笔,我要画徐宙斯。
我画过很多幅徐宙斯,每一次画完立即就撕了,我不想把我喜欢他的证据留下来。
但现在我又反悔了,我想留下来看看,看看几年后,我不懵懂也不混蛋了,我是不是还很执着的喜欢他。
校庆很快就来了,徐宙斯变得更加忙碌,我很少再看到他去球场了,他不来以后,夏无秋也不来了。
他又开始整日出没于大礼堂,戴着那副镜片很薄的眼镜,经常一个人站在观众席上欣赏舞台上头的话剧彩排。
我有的时候很想知道徐宙斯在想什么,他很安静的时候在想什么,连睫毛都是老半天才眨动一次。
话剧排的是《俄狄浦斯王》里的一个选节,就是拉伊俄斯爱恋上了美少年克律西波斯,将其诱拐并导致其死亡的故事。
我以为他看得那么入迷是因为俄狄浦斯王最后把自己的父亲给宰了。
话剧社派人来求我帮忙画几副油画做背景道具用,他们倒很懂我的喜好,派来的是个漂亮学姐,头发很长,讲话声音又很好听。
她捧着我的调色盘,和我一起半跪在化妆间的木地板上,看我挥着笔头画画。
她的头发好几次都扫在了我的手臂上,痒痒的,我忍不住对她笑。
她也笑,居然还有酒窝,我更喜欢看她了。
“霍安,”她悄悄用手指头戳了我一下,“你长得比他好看。”
她说得是正在准备服化道的美少年克律西波斯扮演者,一个音乐系的高三学生。
我回头看了一眼,“好看顶球用?”我笑,“我又不会演戏,我上台只会骂脏话。”
我说完这句话后,才看到更衣室里帘子一掀,徐宙斯配着剑从里头走了出来。
原来恋上美少年,诱拐美少年,杀了美少年的竟是是他。
他大概也是把我的话听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才决定让我也参演一下这个话剧。
演一棵树。
我气死了。
我这么英俊风流,为什么要在几千人的大礼堂里演一棵老树桩子。
我当时就拒绝了。
我在学姐面前梗着脖子冲他喊,我不演,我死了都不演。
他也是料到我这个反应了,他一向很会收拾我的,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嘴角扯出一丝笑。
然后对我说了几个字,上次的照片。
我当时就妥协了。
我不想全校人看我撅着腚挨打的样子。
我只能给徐宙斯看,挨他的Cao。
我真的是一棵老树桩子了,我穿上一种色彩很难描述的连体衣,像褐色又像是深棕。
连我这个美术生都很难描述出来这种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