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渡于黑暗的海上,难辨东西,不知归处,未知带来危险,也带来期待,或许前方便是烈日破空。
再待一会儿,就一会儿。
电影结束,唐粒还没醒。周忆南心间的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是很陌生又舒适的体验,他保持着坐姿不动,一手微微托着唐粒的后脑,后背渐渐有了热汗。
过了很久,唐粒眼睫轻颤,往上拱了拱,发顶蹭过周忆南的下颌,她就快醒了。周忆南拿过旁边的抱枕,垫在她头边,取代自己的肩膀,轻轻离开。
门锁嗒一声,关上了。唐粒换个姿势睡,梦里那温暖的感觉却不在了,她倏地醒来,睁开眼。
荧屏上,电影在回放,是静音。有同事来过?唐粒坐正了,揉了揉眼睛,盯着荧屏看了几秒钟,合上双眼,放任自己重温刚才的梦境,像吃完一颗秋月梨那样,享受唇齿间的回甘。
又梦见周忆南了。梦里是个大雪天,梅花枝头有鸟雀逗留,两人夜宿山野,坐在小屋里温酒,对酌两杯。不知不觉都有些醺然,头靠着头看窗外雪景,周忆南不时低头亲她发顶。
耳畔似乎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如梦如烟。唐粒回味再三,指节攥得发麻,这个梦太真实了,但愿长醉不愿醒。
国庆节期间,唐粒被秦远山带去高峰论坛,秦岭闲极无聊,跟着三个养父学会了打麻将,下次小五再喊三缺一,他就能凑数了。
秦远山不再只让唐粒旁听会议,几个重要谈判都把她带上。钱自来问他是不是认可儿媳了,秦远山叹气,秦岭压根没和唐粒谈恋爱,那孩子脑子还没开窍。
钱自来错愕:“那你还这么重用小姑娘?”
秦远山笑称唐粒脑子活,学东西很快,是可造之材。钱自来当面称是,扭脸跟助理说温迪相貌平平,秦远山弄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养养眼,人之常情。
温迪跟江岸闲聊,自从有了唐粒,秦远山心情好多了,难怪别人都说,不管多大年纪的男人都喜欢小姑娘。江岸半开玩笑半认真:“我到了他的年纪,也只喜欢熟女,能谈心事,也能谈公事,多好。他和小姑娘还能有共同语言不成?”
温迪听过秦远山和唐粒的对话,无非家长里短,你的父亲我的儿子,谈来谈去都很无聊,她笑言秦远山并不需要一个能谈马尔克斯的话伴,他书柜里的大部头是装饰用的,她打赌秦远山没看过几本。
江岸被逗笑,其实他能理解秦远山,做到那么高的位置,高处不胜寒,不求深刻,只求温馨,能有个总能带来欢声笑语的小姑娘说说话,借点元气也好。
温迪没从这个角度看过秦远山,江岸凝神望她,双眼含情:“以前我也没有说心里话的人,现在不同了。可惜身不由己,想跟喜欢的人一起退隐,得用未来十年打基础。”
他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再明确不过,温迪整个人都如醉酒般恍惚,江岸探向她的手,抓握在掌心,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温柔地问:“想不想去坐夜游船?”
泛舟游于绯云湖,残荷像一只只栖息的鸟,隐有暗香。江岸深深地注视温迪,笑容诚恳,目光真心:“真高兴能遇见你。”
眼前人眉目俊朗,赏心悦目,温迪被打动:“我也是。”
吻落下来。温迪沉醉不知归路,十年修得同船渡也莫过于此。第二天,她从江岸的枕边醒来,江岸起身去洗漱,她懒懒地给美甲店老同学发信息:“恋爱真好。”
温迪和江岸正式交往,美甲店老同学很欣慰:“早点给我发喜糖!”
温迪和江岸约定不公开恋情,但她谈起恋爱如老房子着火,脸上总挂着甜蜜微笑,还时时恍惚,秦远山打过趣:“又约会去啊?”
温迪每次都说是跟朋友相约,秦远山不拆穿她,唐粒对温迪的恋爱对象好奇,有天陈海米去做美甲,奉上情报:“是你老板的外甥!”
唐粒感到不可思议,温迪和江岸看起来比她和周忆南还不熟,她问秦远山:“公司不允许中高层内部谈恋爱吗?”
秦远山说公司没有这种不人性的制度,唐粒问:“那温迪和江总监恋爱,怎么还装成同事?”
秦远山怔然:“他俩恋爱?”
唐粒挠挠头:“我再观察观察。”
随后一天开完例会,唐粒为秦远山做行程计划,秦远山起身拿茶杯,身体突然向前一窜,被唐粒惊叫着扶住:“秦总,秦总!”
秦远山缓缓落座,唐粒手忙脚乱:“您有高血压吗,是不是高血压犯了?”
秦远山摆摆手:“这几天没休息好,今晚得早点睡。”
有员工从门外走过,透过玻璃窗望见这一幕,互相丢个眼色。
唐粒担忧秦远山为公事太忧心,打开软件挂号:“您是不是忙得没空做体检?”
秦远山拧开药瓶子吃维生素:“我身体底子好,没问题。”
唐粒跺脚:“那也不行!我家老王也总说身体好,他还当过七八年健身教练,结果刚到五十就查出了癌,说病就病了。”
秦远山神情一黯:“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