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缘分使然还是天意注定,朱明一连三天深夜才回,恰好都撞见邻居在深夜出门。
或许是那两个简单廉价的面包让朱明生出了几分亲切好感,或许是扰民已久的邻居最近终于被谁恶狠狠的投诉后有了愧意,只能去外面举办大张旗鼓的杀猪场与弹棉花了,真是可喜可贺。
多亏于此,长期以来睡眠不足的朱明才能度过了几个安静又美好的夜晚,不至于每天一大早醒来就开始犯起床气,不是怒摔枕头就是脚踹黑猫,连眼皮下的青眼圈都褪下不少。
睡得好的朱明心情也好,因而这晚他摸着黑刚走上了楼梯,看到邻居拉开门把手站在门口时顺势笑眯眯的打招呼。
“今晚又出去啊?”
邻居还是一如往常的样子,穿着一身崭新Jing致的,剪裁合体的西装,显得格外腿长腰瘦,一张轮廓分明的脸不苟言笑,随便瞅你一眼帅的亲妈都要腿软。
沉默是金的邻居轻易不会开口,只看他小弧度的摇了摇头,以此表达自己的意思。
见状,朱明的心里一窒,扯着笑再道:“你这是,刚回来?”
邻居默了半响,再颔首。
准确点说,他是刚上来。
朱明的心里更加沉重,脸上却尽量装的稳定,小声试探道:“那你家里今晚不会有朋友来吧?”
邻居的眼睛又不是瞎了,看他脸色紧张,拳头紧握,想到之前发生的事哪里不懂他的担心,于是再次摇头。
朱明看他果断的摇头心里才大松了一口气,原本跃跃欲试的拳头慢慢松开。
明天就是考试周的第一天,这学期课程任务满满,老师的重点划得跟没划似得,偏偏每一门给的学分都很高,但凡他多挂两科就可以直接和毕业证说拜拜了。
为了能顺利毕业,他必须要努力刷学分,最起码要把之前扣除的学分努力弥补回来,所以这几晚他打算奋力战斗到天亮,而这正需高度的专注力,要是对面又开启嗨到半夜的杀猪模式,他只能拉着他们一起同归于尽。
想归这么想,说不可能这么说,明面上朱明还是装着,扯开嘴角笑的随意,顺口说道:“也对,这么晚了确实不适合,哪个正常人会深更半夜还来玩啊,又不是鬼嘛!”
邻居轻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朱明低头看手腕上的手表显示时间不早想回家多啃点书,邻居也不是愿意多废话的人,于是两个人互相点头示意后就各回各家。
却是朱明的钥匙刚插进锁孔里,肚子里忽然就开启了二重唱模式,幽长的尾音竟然还拉了个转调。
万般静赖的深夜之中,这调子欢快的过分了,比上次听到的还要响亮绵长。
对面正打算关门的邻居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下意识一侧头,正撞上朱明尴尬望来的视线。
迎着邻居幽深沉沉的眼神,朱明很是窘迫的挠了挠后脑勺,扯着干巴巴的笑:“这个,我实在没钱了,坐了公交车就……”
后面的自然是不言而喻,听完以后,邻居就眼神微妙的看着他,朱明觉得也就跟看乞丐快差不多了
说不定看乞丐的眼神或许都比看他要好点。
“其实没啥的,我也不是很饿……而且后天工资就发了,我撑撑就过去了。”为了避免邻居对他产生误会,朱明脱口就说,“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就特别经饿。那会儿我家穷,有时吃不起饭,我爸就用三碗水煮一碗米,一碗米糊就够我们三口人吃一天。”
他不说倒还算了,这一说简直就是辛酸他妈给辛酸开门——辛酸到家了。
邻居的表情已是复杂。
朱明这才发觉自己说的过多,听起来甚至有种是故意卖惨的感觉。
他怕越说越错,越错就越解释不清,于是仓促的对邻居笑了笑就打算开门冲回家再举行后悔三连杀动作。
“等等。”
就在他的钥匙在锁孔里转出咔啦一声响,准备大力拉门的时候,一声低沉悦耳的嗓音轻飘飘的落在了空气里,像是一滴雨珠从屋檐坠下,吧嗒一声的砸在了芭蕉叶上。
朱明扭头,笑容僵硬:“怎么了?”不会是想嘲笑他吧?
他发誓,这人但凡敢笑一下,管他长得有多帅有多要命,他照揍不误。
邻居默了一默,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缓缓开口:“桌上有吃的。”
朱明错愕的看住他,不仅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开口说话超过两个字,而且还是因为他话里有明显主动邀请的意思。
这位不喜说话,不苟言笑且经常夜晚闹腾不休的邻居在不说话的时候,虽是给人一种远在千里之外神鬼莫近的冷漠态度,可等到他一张口说话却让人无法忽视他诚挚的善意与温和。
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即便是你能清楚识别出他的善意,但仍然觉得这种善意透着一种Yin郁深沉的冷意,顺着你的脚背蔓延上脊背,再浸入四肢百xue,令人发冷,不敢靠近。
“这个,深夜打扰会不会不太好啊,我就……”古人言不食嗟来之食,朱明也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