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身上的伤口又密密麻麻痛了起来,最终汇聚在胸腔,勉强维持着清醒。
也不知道当初给他的那点灵力够不够,早知道就多留点了……
不,早知如此,他根本不会回来。
寂静的牢房里只有不规律的嘀嗒声一声声想起。
哪来的水滴?
他挣扎着从混沌中清醒,睁眼只看到了眼前水面上的一滩红,血水随着声音逐渐扩散开。
不看还好,一看身上更疼了……他闭着眼,默声数着血滴声,嘀嗒,嘀嗒……
他也并不是在计时,纯粹是为自己找一个转移注意力的事情,免得轻易陷入昏迷,不知什么时候就再也醒不过来。
一束光穿透眼皮,原黎知道,又有人来了。他微眯起眼,缓缓适应光线,看到从光中走出个男子高大的身影。
周遭墙壁上挂着的铜烛台也蹿起碧绿妖火,照亮Yin暗chaoshi的水牢,shi答答的墙壁挂满水痕。
男子走进来,先打开闸门放水,已经乌臭的水流顺着地道流出,男子走下去扯了扯铁链,检查是否松动,再给铁链加上一层禁制,最后检查妖犯生命体征。
手指触上冰凉的肌肤,男子抬起他的下颌端详,似乎还在昏睡,但是体内妖丹还有迹象。
他正欲松手,突然感觉手心一痒,一截柔软的小舌舔上指缝,他触电般收回。
抬眸对上少年莹莹泪目。
原黎气息微弱,浅唇翕张:“青梧,帮帮我……”
!原来他早就认出来了。
雾林树洞,冰床玉肌,一夜春梦了无痕。
他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然而一看到被拖进水牢的少年,模糊记忆不受控制涌入,断断续续,一些昂起的颈、盈盈可握的腰、细滑的触感……最后那张Jing巧的睡颜和眼前染血的脸重合。
“青梧,带下去好好看管。”
青梧收回视线,低头:“是。”
青梧第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想到他也是。
王宫上下都忙着妖王婚宴的筹备,青梧淡定招呼过一道道守卫,步履如常离开王宫。
待到离了涂山势力范围,这才迫不及待拿出云魄珠,放出原黎。
阳光倾泻而下,原黎不由皱起眉,下意识抬手盖住眼睛。目光所及,手臂上的肌肤白的没有血色,薄薄一层包着瘦骨。
青梧又给他喂了两颗灵丹,按着眉心输送灵力续命,过了会,眼看原黎气色好些,才问:“带你去雾林?”
灵力顺着筋脉流遍全身,滋养着虚弱的身躯,原黎拽紧他的袖口,一边调整气息,一边对他摇摇头。
“雾林往西三百里,有片湖。”
“那你这伤怎么办?”
“不用Cao心。”
青梧不再坚持,半抱着人正要施法,忽然眼角一闪,他拾起地上的玉牌,只见玉牌坠着粉色流苏,正面书“合欢”二字,背面绘一把花扇,角落里刻了枚小字:黎。
“你的玉牌掉了。”
原黎垂着眼面无表情接过玉牌,捏着一角眯眼看了许久,突然发狠掷地远远的,玉牌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撞上远处石岩,击石音清脆,玉牌应声而断。
玉牌碎,弟子殂。
连带着心里那点愚昧的归属感连根拔起。
整个合欢宗知道他回来的不超过四个人,而其中又是谁泄露他踪迹给妖王,他也懒得去细思分辨。
归根到底错在他,他早该知道的,在合欢宗修炼的人个顶个的口蜜腹剑,这么多妖凑不出一颗真心,他怎么会错把那些温情蜜意当成是倦鸟可归的巢。
他生来就无父无母没有家,不一样活得好好的。从此山高路远,他和合欢宗再无牵连,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散场。
只是他和合欢宗可以好聚好散,狐族那边,未必肯放过他。
青梧看着他决绝又狠厉的动作,倒也没怎么意外,只是他一直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淌这趟浑水?”
“什么?”
“沐尧没跟你说过吗?”他疑惑,“我以为他至少会提点你几句。”
原黎脑瓜子嗡嗡地,男人的声音刺进识海,低沉懒散,完全不知道击起多少重浪。
“他自小是绯月的近侍,如今是妖王在合欢宗的卧底。”他说。
“他们本来想趁此拿捏柒彤,不过柒彤这人你也知道,太狡猾了,根本抓不到把柄,直接把你们卖了。”
青梧还说了什么,原黎只是默然。
他一无所知。
也不想了解这些人的爱恨情仇亦或是勾心斗角。
可还是成了权力漩涡中的炮灰。
只一眨眼,青梧就带着原黎来到了烟泽湖。他不知道具体位置,降落的地方在湖西平原。
刚一落地,原黎就退步躬身,“感谢搭救之恩,原黎他日必回回报,再会。”
“那你的伤……若是不敢去雾林,我在这里替你疗伤吧。”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