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聪明的小狐狸,知道要怎么讨好人。”
张延月长得尤其无害。
他天生骨架小,眉眼都是Jing致的,一点不像在外头流浪过的模样,风霜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反而化成了早起时朦胧睡眼里的一丁点水光。乌眸红唇,像是Jing雕细琢的人偶一样,比秋煜这个泥地里打滚的更像是一位家族里的小少爷。
虽然张延月在家主面前总是显得乖巧可爱,但秋煜是见过他狐狸尾巴的,觉得他和楼云似乎是一挂人,挺戒备他。郁重岩没有强按着头让他俩相处,毕竟秋小少爷要是不乐意,那犯倔起来向来是全学校第一名。
张延月受罚的最高尺度是在门外罚跪,最多再顶个什么重物,但是罚跪这东西总有个界限,毕竟跪多了有损膝盖,因此怎么算都是轻的。秋煜经常因为这个酸成了柠檬,犯同样一件事,他能有这个待遇?不被家主抽掉一层皮就不算完。他好烦,但是张延月却挺喜欢和他一块儿玩,还会甜甜地叫他哥,又只好原谅他,后来张延月本性暴露,两个人就一起偷鸡摸狗,好不快活,今天的秋煜回头想想,大概是郁家只有他看起来好骗……
张延月对幼年的印象模糊而隐约,因此一开始他本还期待着也许家里人也在等待着他,可是等到他千辛万苦地抵达常京,看到那几张并不熟悉的冷脸,他却忽然想起了一些事,那些记忆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又像是掩藏多年积灰了的——他似乎是被丢出来的。
他敏锐地察觉到张家人言语里的恶意,以及眼角眉梢藏着的轻鄙,因此没有多留,抿着嘴离开了。常年保持警觉的习惯让他很轻易就发现了不远处跟踪他的人,他故意往人群里挤,那些衣装亮丽的人叫骂着:哪里来的乞丐,脏死了!
张延月不以为意,迅速地寻找着甩脱跟踪的路径,之后辗转到了郁家的医院,总算让他成功绑到了一张免费饭票。饭票本人财大气粗,养他这么个小玩意儿费的钱根本不值一提,还给零花钱,张延月苦惯了,不挑吃穿,也没少爷脾气,好照顾得很。张延月除了喜欢郁重岩的钱,他也羡慕郁重岩的身体,那样高大干练的身躯,有力修长的四肢,抱起他总是轻轻松松,要是在荒星上,是没人敢随便来找麻烦的。
最初时,张延月来到郁重岩面前实属误打误撞,他对常京的局势根本不清楚,直到后来才知道张家为何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因为他们不敢得罪郁家这样根基深厚的权贵。儒雅清贵的男人,手中握着的是令无数人垂涎的权力和财富。张延月望着家主,看见他向自己招手,像是在呼唤自家的小狗,张延月忽然感觉自己安全极了,于是乐颠颠地跑了过去。
流浪的经历让张延月过分明白事理,他主动的意识很强,学什么都很快,表现得很喜欢贴着家主伺候,不像秋煜的莽撞,也不像宋宜的拘谨,纯真里透着一点伶俐劲,相处起来不像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小孩儿。
在荒星上时,张延月的住处是一只从废弃小型星舰上拆下来的底层胶囊舱,这是他辛辛苦苦从临时修理厂偷来的,值夜的人发现了他,好在他们配不起激光枪一类的器械,所以张延月只是腿上挨了一棍子,肿了一个月。
破损的胶囊舱位置不大,看起来应该是设计给什么犬只的,足以容纳一个瘦弱的小孩蜷缩在里头安眠。胶囊舱里的取暖设施早已故障,一夜过去,往往只有底下那薄薄一层的棉布留下零星体温,张延月被半夜冻醒,看见雾蒙蒙的天上,闪烁着一两颗的星子,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愿望都是能有一个被窝,不会漏风的那种。
后来被窝有了,但长年累月形成的睡姿总是改不掉,张延月十几岁时,仍喜欢蜷缩成一团,最好还是挤在家主怀里,被暖融融地拥着,像是某种小动物,柔软的脸颊被小小地压变了形,随着绵软的呼吸慢慢下滑,最后完全没入被窝里,只剩下一小撮乌黑的头发留在枕上。
郁重岩很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将这小孩儿捏捏揉揉,再摆成舒展的姿态。张延月已经很适应郁家的生活,也不会再因为别人的碰触猛然惊醒,反而懒洋洋得像一只小猫,引诱着人去抚摸。
张延月抱着郁重岩的手臂,软绵绵叫出声:“家主……”少年的肤色莹润,袖口下滑,轻易地露出了一段净白的小臂,轻软的衣料勾勒出的身体曲线纤瘦柔软。
郁重岩看着他,心想,要不是他不好玩小孩儿,就张延月这样坏心眼地故意勾人,早就被他开了苞了,模样这么娇气的人,大概很容易被Cao哭。张延月见家主没动静,只得乖乖地起身,准备伺候家主晨起洗漱。
直到用餐时,小孩儿白软的脸上还残留着一点压出来的红痕,格外鲜活。郁重岩多看了几眼,张延月一脸茫然地在家主目光里放下了勺子,没敢动。奇怪的氛围引起了秋煜的警觉,他匆匆吃完,就拉着宋宜外出上学去了。
张延月在家中完成家教留下的作业后,就继续绕着男人打转。
郁重岩忽然问起:“盐盐有什么愿望?”
张延月毫不迟疑地回答:“想一直待在家主身边。”
男人没有立刻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