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殷和沈念四目相对,心下皆是一紧。齐殷目光在一瞬间变凌厉,五指拍向七弦心琴,弦音飞出,大门被音气震得应声而裂。锋利的音攻气劲在地面留下三道深深的裂痕,伴随门外几人垂死的哀鸣。
沈念直觉跃门而出,却在看到自己衣衫不整时顿住了脚。他理了理衣襟四角,才快步跟出了门:“谁在外面?”
可刚步出屋外,中庭的架势就让沈念看傻了眼。这都是什么阵仗!
只见,齐殷被一众黑羽兵团层层围困,数千支锃亮的箭尖齐刷刷对着齐殷,若是万箭齐发,齐殷能在一瞬间被射成马蜂窝。
皇甫长泽端立于石阶之上,眉眼睥睨,仿佛他站立的不是普通的石阶,而是站在了百官朝拜的金銮大殿。他缓步走来,所有的弓箭手拉开弓弦,随时等待皇令,一切蓄势待发。
齐殷立于箭阵中央,不慌不乱,语气嘲弄:“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罪臣之子。”,“要不是我因记挂沈念哥哥而暴露了行踪,你哪能逮得到这般机会来堵我!”
皇甫长泽反唇相讥:“呵,前朝余孽还敢在朕面前吆五喝六。”,“你祖辈能漏网而逃那是因为皇祖父眼神不好,此番你落在朕手里,可没这种运气!”
齐殷嗤笑,倒扣七弦心琴,手灌真力抚在琴面上:“乱臣贼子,说什么大话!”
皇甫长泽手一抬,下了杀令:“此番,朕就送你和他们九泉下见!”
“慢着!”,沈念情急之时太上忘情已然先一步快于脑子出手。可劈天盖地的箭雨已如疾风暴雨袭向箭阵中央。
皇甫长泽眼疾手快拉住飞身而去的沈念,因为怕误伤他,因此拽他的力也格外地大,皇帝声音变得严厉,丝毫不容商榷:“思音,箭阵危险,你别插手!他是前朝赫连一族遗脉,在七伤岭上坑杀我数千将士。你莫帮他,我要送他去见他祖宗!”
阵眼中央,七弦心琴琴音大振,沈念心下一紧,当下看出齐殷想做什么。
“不好!”,沈念甩开皇甫长泽朝阵眼掠去。太上忘情悠扬的笛音自半空传来,帮助齐殷撑起结界以阻挡万箭袭来。
在只有两人的结界里,沈念额角流下薄汗,语气却严肃非常,他斥责道:“齐殷,收手!不准用七弦心琴伤人,这是我百圣教地界,不准沾染血污!”
结界外的皇甫长泽见沈念执意冲向箭阵,当下命人停止放箭。然而,原本在屋檐上放箭的弓箭手们,此刻却都捂着头颅,面露痛苦之色,有些甚至直接从屋顶翻倒下来。
齐殷额发盖过眼帘,气息不稳:“沈念哥哥,我本以为你不忍伤我,我原以为你是来助我的……”
他声音闷闷的,像天空化不开的浓雾:“你知道吗,我在你义无反顾冲进箭阵的那一刻,真是感动坏了……想着,就算我这个亡国之君的重孙,因儿女私情放弃了复国,背叛了先祖,背负着这种不忠不义不孝的罪孽我也认了!只要你真心待我!……呵呵呵,哈哈哈哈,我还想着,能有你如此对我,大不了九泉下我再给皇祖先帝长跪谢罪,我赫连·殷此生也死而无憾了!”
“可谁知!谁知!!”,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发冷,“谁知你护的原来竟是那个狗皇帝!!!还有那帮要万箭射死我的弓箭手!!!你上赶着来箭阵里阻挠我,就怕我一个不小心让他们死了残了!”
“你清醒点!”沈念回吼,“他皇甫长泽也好,你赫连·殷也好,不论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准在我百圣教地界伤人!”
“百圣教里的死活,我说了算!”,沈念拉起太上忘情就吹响普济咒,古朴诡魅的笛音抵消了七弦心琴给弓箭手造成的群体性音攻伤害。原本抱头哀嚎的人,以头撞墙的人,剥光衣服把胸口挠得血rou模糊的人……,行动逐渐恢复正常,神智逐渐清明起来。可即便是这样,也已经有好些人早已Jing神失常,自戮而亡。
没想到赫连·殷的音攻竟能摧人心智!他居然有如斯恐怖的本事,那场恒信的围剿,他当真是在演戏了……
沈念愣神间,只听得皇甫长泽声嘶力竭呐喊:“思音!快离开那个庶子!”
赫连·殷冷笑:“陪我一起下地狱吧,沈念哥哥。”
电光火石间,沈念只觉颈窝一痛,接着就两眼一抹黑,他猛地被一阵大力拽走。再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不知在哪处荒郊野外,只听得四下蛙鸣虫叫、窸窸窣窣。
“醒了?”,刀尖贴着脸颊,划过下颚,划向脖颈,停在锁骨肩窝。
沈念一动不敢动,他被蒙了双眼,捆着手脚。听声音,此人是齐殷,不,是赫连·殷。
身边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沈念喉结滚了滚,赫连·殷低笑:“沈念哥哥,我又改主意了。”
每次他这么说,沈念都觉得没有好事。
果真,七弦心琴琴音交错间,四下开始山崩地裂,地面开始下陷。
“你既不愿与我同生,那我就拉着你同死好了,我们黄泉路上做一对鬼夫妻。”
沈念整个人被赫连·殷拉拽着拖往地狱,不知过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