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沉没说话。
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有一下没一下,很有节奏感。
这样,顾庭山却也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静默良久。
段沉假意叹了口气,看向顾庭山。
“……如果我说,我只是看小蝴蝶有点可怜,突然善心大发,想资助她上学,你信吗?”
–
一连数日,段沉都没有再出现。
夜深人静时分,岑蝶依旧心绪难宁,一边整理货架,一边忍不住频频望向门边。停留数秒,再失望地收回视线。
想法几乎不言而喻。
她本就不善掩藏。
事实上,岑蝶有段沉微信,完全可以主动发消息询问。就如上次那般,一鼓作气,勇敢往前迈一步。
但每次摸出手机,点开对话框,她指尖悬在屏幕上许久,还是退缩下来。
直到息屏,也打不出一个字。
岑蝶不知道该怎么办,怎么办才能叫自己不后悔。
飞蛾扑火吗?
还是就此回头?
好像做什么都显得有几分可笑。
好像怎么样都会大失水准。
她可以一次跟着他,可以厚着脸皮次次跟着他。可是,难道她真的能靠近他吗?
……
在一腔期盼和等待中,时间像是开了倍速,悄然流逝。
转眼,进入八月上。
下周就到8月12号,农历七月半,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中元节。
在海市习俗中,七月半需要祭祀。虽然没有清明这么隆重,但烧纸肯定少不了。
自从上回,岑蝶和张晴大吵一架后,这是张晴第一次给岑蝶打电话。
她语气一如既往地冷硬,带着家长式的指挥意味,“12号记得给你们店长请假。还有,这几天抽空去买点锡箔回来。”
说完,还仔细报了数量。
什么种类多少,生怕她弄错,或是少买。
岑蝶垂下眼,“知道了。”
张晴:“你可别忘了!你爸去年才死,今年要是就不做的话,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
岑蝶没忍住,低低嗤笑了一声。
难道搞点仪式就不会被人戳脊梁了吗?
岑忠是逃犯,故意杀人被枪毙的,又不是正常离世。别说邻里邻居,整片小区往外三条街,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这是出了个杀人犯啊。
还是成功外逃三年才落网的杀人犯。
多稀罕啊。
旁人对这种事恐惧又好奇,简直是人之常情。
早先,岑蝶进出上学,差点被那些异样眼光和小声议论给击溃。
直到她把心理素质练出来,才渐渐能无视他们。
前几个月清明节,张晴领着她去祭拜,从早上走出家门、一直到晚上回去,全程都被邻居围观着。虽然没议论到他们面前,但在背后,大概给人做了好几个礼拜谈资。
偏偏,张晴该挣面子的地方从来不争,做给活人看的东西,讲究得不得了。
荒谬。
且世俗。
对此,岑蝶从来不予置喙。
她深吸一口气,捏着手机,耐心地说:“我知道了,已经记下来了。”
夜已深。
张晴还在麻将桌上,应是激战正酣。背后十分吵闹,没有听到岑蝶前头那声笑。
叮嘱几句,便匆匆挂断电话。
岑蝶整个人一松,像是被抽走全身力气,脱力般地趴倒在收银台上。
不过,只一瞬,她回过神来。意识到店内监控24小时运作,正照着这个方向,立马又重新站直身体。
一连串动作十分流畅迅速,还有点可爱。
“呵。”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听起来有一种十分熟悉的味道。
岑蝶脑袋“嗡”地一下,如有所感般,抬眼望去。
果然是段沉。
她眼睛倏地亮起来,压根藏不住情绪。
什么迟疑,什么犹豫。
什么身份地位。
什么你来我往、你情我愿。
在见到段沉那一瞬间,尽数都抛到脑后。
“你来了!”
段沉不紧不慢地走进来,朝她淡淡一笑,“晚上好。”
“晚上好呀。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段沉一反常态,没买烟、也没买水,而是去冰柜拿了两根雪糕。
结过账,递了一根给她。
岑蝶愣了愣,没接。
段沉:“嗯?小蝴蝶不爱吃这个吗?”
岑蝶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喜欢的!”
“那就好。”
段沉随口应过声,拆了雪糕外包装,走到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