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顺睡得很不踏实,虽然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但是总像是悬着什么东西一般提心吊胆着,梦境光怪陆离,叫他看不分明。
他在满头大汗中惊醒。
见到他醒来,蹑手蹑脚的往他床边的矮柜上放着什么东西的小孩被吓了一跳,好悬没蹦起来。那小孩看见他醒了,很惊喜的样子,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在烛火的映照下放着光,他冲着门外大喊了几声什么,然后扑到刘平顺的床边,小动物一般挨挨蹭蹭的。
“你醒啦!”那小孩伸出来一根手指想要碰碰他,见他往后躲了一下,很快的就又收了回去。
“嗯。”刘平顺很紧张,在弄清楚当下的形式前并不敢多说话,他不明白这是哪里。自己不是在山神洞里吗,怎么突然跑到了,他往周围看看,突然跑到了这个木屋里呢?
他脑海中最后的念头就是要是能在洞里摔死自己就好了,他的脸被碎石子硌得生疼,但是又冷又饿的他实在没力气换个姿势了,然后在香甜的梦中,他看到了种满了小麦的田野,看到了红得发烫的天空,看到了嬉闹着放风筝的小孩子们,也看到了这洞的主人。山神娘娘。
是真的山神娘娘,她给自己托梦了。他忘了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那人好漂亮,真的好漂亮,是他从未曾见过的,亘古流传的漂亮。
原来这才是山神娘娘。
那现在是怎样的光景呢?是有好心的猎户救了自己吗?还是,还是山神娘娘觉得自己不符合规矩不要自己?
他被这个猜想吓坏了,他不敢想要是自己真的不让娘娘满意那该怎样,娘娘要是不赐给他们粮食那该怎样。他支着身子坐起来,他攥紧了床单。
“这是,这是哪儿?”他的嗓子干涩极了,一丝shi意也无,火烧火燎。
那孩子似是看出来了他说话的困难,从床头矮柜上拿了杯子给他倒了一杯水,刘平顺大口喝了,饮完整整三碗之后才咂摸出来,那温水里竟有丝丝的甜味儿,也不知是放了什么。
“这儿是野谷啊。”小孩儿歪着脑袋看他,像是在打量什么没见过的动物,“外人进不来的,你怎么跑到这儿来啦?”
刘平顺更弄不清了。野谷?什么野谷?自己不是在山神洞吗,怎么跑到这个没听过名字的地儿了:“这不是山神洞?”
“山神洞?什么是山神洞?我从没听过这个地儿。”小孩不解。
刘平顺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要爆炸了,山神娘娘要是发现自己没在洞中后可能会有的结果被他想了一万八千遍,怎么想怎么觉得都是死路一条。自己死了不要紧,但是自己死的得有价值啊,要是阿爷他们没收到粮食怎么办,自己岂不是把这事儿给彻底搞砸了!
他的汗顺着眉弓滑到了眼睛里。
这时,一群小孩子们挤进了这间小小的木屋,不大的空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他们好奇地打量着他,刘平顺心下大乱,更被他们指点着看得发毛,他缩在床头,不动声色的打量身边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
“嘿,你是打哪儿来的呀?来找阿姑?你也是达禄吗?”
什么是阿姑,什么是达禄?什么?他们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叫自己听不懂的话。
刘平顺没吭声,任凭他们围着自己转来转去。他们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他们。
这群小孩儿怕不是什么一般人。
打哪儿来的这一群孩子?现在这年头自己活下来都成问题,更别提生孩子了,没见他们村现在就属他年龄最小了吗,活着都不易,就更别提面色这么好看的了,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白白嫩嫩的,头发乌黑油亮,嘴唇粉嘟嘟的娇艳欲滴,胳膊好赛藕节一样,就是年景好的时候,只怕也没有几家能养出来这般健壮的。
再看身上穿的小褂,不是什么磨身子的麻和葛,而是棉布纺的好料子,被浆洗得干干净净的,穿着合身极了。仔细看去,上面还钉着盘扣呢!
这哪儿是一群小孩儿,这是一群少爷啊!
他心下暗暗吃惊,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难不成自己真的在洞里摔死了魂归天上?但是像自己这般平日里从不供奉的人一定不会被神仙看上吧,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见他不说话,孩子们也不恼,只围着他笑嘻嘻的闹。不多时,从外面走进来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老头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被盘盘碗碗的占满了,见他进来,孩子们连忙上去,扶的扶,接的接。
“老神仙……”刘平顺看着那人呐呐出声。
“孩子,饿了吧,”那人没听到他说什么,自顾自坐到了他的床前,有机灵的小孩把炕桌摆了,把那盘碗一一端上来,老头递给他一双筷子笑的很慈祥,“肚子都咕咕叫了,快吃吧。”
天知道他有多久没用过筷子了!
扣在盘子上的小碗一一被揭开。这是何等的菜色啊,鸡鸭鱼样样俱全,带着rou的大骨在汤盅里沉浮,白米饭散发着莹润的光,就是皇帝老儿吃的也不过如此吧!
他怯怯地看了老头一眼,接受到了那人鼓励的目光,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