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灵乘来总公司的时间不长,但他一直都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议论他。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亲耳听到——
“唉,昨天我看见有个大美女在楼下等燕总,没见过的,可漂亮了,”这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两人还接吻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燕总身边的人隔三差五就换一个。”另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回答道,语气中不乏羡慕,“人家可是燕家独子,想玩儿什么样的货色没有?”
“不是,我的意思是,燕总玩得这么花,那谢总助他……不管管?”
听到话题转向自己,隔间里的谢灵乘愣了愣,正准备推开门的手顿住了。
“呵,他算什么东西,没名没分的。”那中年男人语带讥诮,“我就没见过比他更贱的。听说他追在燕总屁股后面好几年了,以前陪着燕总出国读书,现在当牛做马给人家做助理,养条狗都没这么忠心。”
“这不是舔——呃,谢总助还挺痴情啊……”
中年男人并不赞同:“一个大男人,成天上赶着想给人Cao屁股,人家还看不上,别说他自己的脸了,连带着林家的脸也丢尽了。”
“……他真是林家的人啊?”
“你不知道?”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就林家家主养的那兔儿爷,以前收养过一个孩子……”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是看到了某个令他忌惮的人。
一阵清晰沉稳的脚步声慢慢来到洗手间中心,接着水龙头被打开,清冽的男中音伴着流水声响起:“公司给你们发工资,是让你们在背后嚼舌根的吗?”
那人语调淡淡凉凉的,说话却不留情面,“下次再被我撞见,我会通知你们主管扣考核分。”
听到这个声音,谢灵乘有些意外。
那两人连忙唯唯诺诺地认错,不敢争辩,不一会儿就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谢灵乘推开门走出去,正看到陈淼背对着他在弯腰洗手。
听到动静,那人也只是抬了抬眉毛,从镜子里冷漠地瞥了谢灵乘一眼就垂下了眼,仿佛没看到他一样。
“刚才多谢了,陈总监。”谢灵乘走过去,对着俊美青年真诚地点了点头。虽然对方并不想搭理他,但是他却不能不承这个情。
半年前他刚从国外回来,跟着燕灼进公司的时候,最先认识的人就是陈淼。
虽说不及林、燕这样的名门望族,但陈淼的出身也很优渥,再加上工作能力出众,在燕灼接手公司之后,很得重用。而谢灵乘作为燕灼的总助,自然少不了跟陈淼的工作往来。
交流多了,谢灵乘发现陈淼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冷硬,做事细心周到,也不搞那些虚伪客套的社交礼节,相处起来舒服自然。
偶尔两人都在公司加班的时候,还会一起在楼下的餐厅吃个饭。以至于谢灵乘一度觉得,他们或许能成为朋友。
但没过多久,关于他的流言就在公司里传得忙天飞。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陈淼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跟燕灼那些朋友们嘲讽戏弄的眼神不同,陈淼的眼神里,是浓浓的失望。
从那之后,两人就拉开了距离。
“你别误会,我并不是因为你,公司规定就是这样的。”陈淼关上水龙头,抽过纸开始擦拭手指,“不过,我很好奇,你都没有自尊的吗?”
但凡有点骨气,听到那么难听的闲话,就算不吵起来,也总该沮丧一下吧?但谢灵乘看起来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自尊?
谢灵乘认真地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些年为燕灼做过的那些事,实事求是地回答道:“嗯,好像没有。”
“……”
陈淼盯着镜子里面的谢灵乘,冷冷地嗤了一声:“难怪燕灼也从来不把你当人看。”
听到这么尖锐的讽刺,谢灵乘也依旧神色淡淡的,双目微敛,低着头洗手。
传言也好,讽刺也罢,类似的话都听了六年了,更难听的也不是没有,他早就习惯了。
陈淼感觉自己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气恼地睨了一眼镜子里的谢灵乘,此刻青年垂下的细碎额发遮住了远山似的眉,只能看到他挺秀的鼻梁和柔润嘴唇。
其实谢灵乘长得很好看。俊朗端正,清隽挺拔,眼睛明亮。有时候对上他的目光,陈淼会忍不住恍神,觉得好像望进了一汪沉静的湖泊。
但谢灵乘不爱笑,不近人情得有些呆板,跟燕灼身边那些漂亮惊艳、风情万种的男男女女相比,他确实过于寡淡了。
不过谢灵乘似乎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他只是永远沉默又坚定地站在燕灼身后。帮他去谈生意、对付难缠的合作伙伴、应酬到胃出血进医院……
甚至燕灼跟别人开房,他也会默默地去帮他买安全套。
他简直像一个只为了燕灼而活的,没有自我的假人。
平复了一下气息,陈淼有些烦躁地整理了一下领口,努力压下了其他更难听的话。他没再说什么,只留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就大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