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星澜犹豫再三后还是绕到了许初棠的房门前。
正好门开着,有侍女正端着热水走进去,他便跟了进去,岛上的气温已经是四季如春,可屋子里的温度比外面还要高些,柔白的纱帘后是一张Jing心布置的房间,一对相依的身影坐在床边。
侍女轻手轻脚的掀开纱帘走过去,放下热水。
翟星澜看清了纱帘后的景象。
穆渊怀中,许初棠侧身倚在他胸前,似乎睡得还熟,浓密的羽睫乖巧安静的垂着,穆渊小心翼翼的梳着他微乱的长发,放下梳子后向一旁抬起手,侍女将shi热的帕子送到他手上,穆渊接过后轻柔的擦拭他的脸。
熟睡的青年嘴角弯起甜甜的笑容,撒娇似的腻乎,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乱了刚梳好的发,扬起手抱住穆渊的脖子,睁开的眼睛里哪里还有睡意。
穆渊宠溺的笑着,抱着许初棠的手往上挪了挪,把他往怀里抱得更紧些,许初棠歪着头趴在穆渊颈间,恰好看到翟星澜,脸颊瞬间变红。
翟星澜尴尬的咳了一声。
撞破人家晨间亲昵温存的画面,翟星澜也红了脸,轻声道歉后便快步离开了。
怀里因为害羞红透了的青年把脸埋在穆渊颈窝不肯抬头,软绵绵挂在他身上,穆渊温言哄着,眼神却戏谑冰冷的移向狼狈离开的翟星澜方向。
洗漱的时候,许初棠咳出不少血色,他喉咙疼的难以吞咽,大夫来瞧过后说是昨日风寒引发的咳疾,给开了药嘱咐按时用药。
许初棠自己同样感觉身体乏的厉害,脑袋一直昏沉沉,提不起Jing神,很容易就接受了大夫的诊断。
用过午饭后,翟星澜才上门阐清自己的来意,穆渊借口熬药先行离开,房间里只剩他们两人。
他观察到许初棠Jing神不济,满面疲容,于是言简意赅的说:“此次来,我主要是想知道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提到那里,许初棠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那是他不愿回想的噩梦,或许年少轻狂时站在灯鼓山上还妄想过复仇,但是自从他身中剧毒,被穆渊所救后获知到的信息,他终于知道世外天的无上境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
“我不知道。”许初棠攥紧了身上的薄衾,“当年我与陈家结亲,媒人迟迟不到,我父亲与陈家家主便遣了下人去寻,结果……引来的却是一批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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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晚休避过霜长云的视线,独自来见穆渊。
穆渊似乎对他的行动早有所知,见到他也并不意外,他手中把玩着一对玲珑玉骰,懒懒抬眸瞧了他一眼。
“晚辈受师门所托,来找阁主求取一物。”霜晚休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
——他见过七年前的穆渊。
穆渊右手一拢,两枚骰子被他握入手中:“本尊瞧你眼熟,你师父可是霜念?七年前,你是去陈家灭口那一批,还是去许家夺宝那一批?”
霜晚休垂眉敛目,回答道:“阁主慎言,无上境从不做杀人夺宝的勾当。”
穆渊勾唇,嘲讽的冷笑,随即慵懒的扬起手,将手中玉骰之一交给身后的魈骨,魈骨接过玉骰后走到霜晚休身边,举起玉骰。
霜晚休瞳孔一缩,声音难掩怒气:“阁主所托事已成,还望阁主不要忘记当年许下的承诺,将飞沙鬼骰交于我等。”
“当年我手中的鬼骰只一枚,所以该给你们的也是一枚。”穆渊微微前俯,“更何况,当年的交易,无上境只做了一半,不是吗?”
“你!”
穆渊却已烦了,挥手:“爱要不要,不要就滚出去。”
“阁主,想必您也不想让许家小少爷知晓七年前的事情真相,您如此毁约,恐怕……”
穆渊忽的弯唇笑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连你师叔霜长云都不敢威胁本尊,你算什么东西?”漆黑的眸一凝,聚起杀意,“魈骨,打断他的四肢,扔回无上境去。”
七年前。
穆渊冷眼看着霜晚休被魈骨拖出去,手中攥着鬼骰的手青筋毕现,恨不得捏碎般。
没有人能拿七年前的事情来威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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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许初棠一切梦魇的源头,从大婚伊始。
凤冠霞帔,十里红妆。
陈家如日中天,许家势头正盛,陈柳昂和许初棠的结合被誉为天作之合,甚至于天家都送来贺礼。
吉时前,没有人知道即将迎来的是什么。
许初棠怎么也想不到,在他自己的家里,在许陈两家的重重护卫把守之下,他不过是喝了一杯参茶,就会浑身无力的任人施为。
他的肌骨松软的提不起力气,歪歪的倚在圈椅之中,前一刻覆上的喜红盖头遮住了他所有的视线,他能看到的只有自己软软搭在大腿上,无力的双手。
耳畔的凄厉哀嚎如惊雷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