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车里,看到窗外的景色慢慢远离庄园,方郁lun心里仍难以平静。他还记得第一次来庄园的样子——也在一个初秋,他从雌虫收容所乘坐漫长的公车,经过一片荒草来到那座白色建筑。那时候,他没想过自己会怎样离开。
“张,先去市中心。”燕克己向驾驶位的虫嘱咐了一句,随后转向雌虫,“他竟然会向你开枪。”
“嗯……”在他和冷凌的关系里,一直是冷凌想怎么来就怎么来,方郁lun只能仰赖雄主的仁慈活着。不管对方是冷落他还是打骂他,他都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
不过好在,燕克己似乎已经说服对方放手,看到契约在空气中消散,方郁lun回想起冷凌,相比于留恋,更多的是恐惧。
“对了……他没对你怎么样吧?”他担心地看着燕克己。
燕克己摇摇头,“你想多了。”他搂住旁边的雌虫。
三只虫在通往市区的路上吃了一顿饭。开车的虫是燕克己的秘书,一位五十多岁的雌虫,姓张,壮得像头牛。
“这就是方?总算见到本人了,”张秘书打量着另外两只虫,目光落在方郁lun身上,“托你的福,我每月可以少去几次议事厅。”
“给你减轻了不少工作。”燕克己说。
“是的,你再在那边待一段时间我就能提前退休了。”张秘书嘲讽道,“但好像你收获得更多。”
“还有多少事我不知道?”方郁lun问道。和他想的一样,燕克己在议事厅并非没有秘书或助理可用,只是故意让张秘书少过来几次。
“孩子,”张秘书叉着意面,摆出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小号叉子在他高大的身躯面前像一根牙签,“如果你觉得他做错了事,你要狠狠地骂他。相信我,他可以承受。”
方郁lun隐隐明白对方的意思——燕克己有时嘴巴很贱,喜欢逗弄别人。
雄虫忍不住打断,“我没有那么强大。”
张秘书无视了他,继续对金发雌虫说,“刚刚那个对你开枪的雄虫,你要趁早远离,不要再想他了。年轻的时候,总会把Jing力浪费在伤害自己的人身上。而这个虫,”他转向燕克己,“你可以试一试。”
“只是试一试?”燕克己微笑地看着秘书,揽着方郁lun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他——”方郁lun腼腆地对上两只虫的目光,“——很好。”
张秘书挑起眉毛,模仿了一下年轻雌虫的语气,“‘他很好’,燕,你要再接再厉啊。”
燕克己已经开始思考晚上让秘书加班的事了。
回到市中心后,车子在一处酒店门口停下。张秘书从前座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一些现金和房卡,方郁lun明白这里是军部为证人安排的临时安全屋。
张秘书留在车里,燕克己陪着雌虫进入酒店电梯到达12楼的一个小套间。
“这里你可以住一个月,当然,”他停顿,“如果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搬到……我家里。”
燕克己把房卡和信封放在桌子上,“你现在是完全的自由身,可以做任何事情,可以自由处置银行账户、见朋友或者买机票。”
方郁lun走到房间尽头,打开了窗户,这里望下去可以看到成群的鸽子和华夫饼似的网格状住宅区。燕克己从后面抱住了他。
“我想先在这里住两周,然后我们再一起住,好不好?”方郁lun说,他需要一点时间整理思绪,也许燕克己也需要一点时间。
“没问题,”燕克己说,“我也要先打扫房间。”
他把下巴放在雌虫的肩膀上,“不过我的公寓可比庄园小多了,你会不会不习惯?”
“那打理起来应该省力得多。”方郁lun认真地说,“而且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属于那个庄园。”
“唔。”燕克己像猫一样在他后背咕噜着,“我已经和雌父说了我们的事——可能乔蘅已经和他说了什么,他挺开心的。我从医院捡回一条命,他现在看什么都开心。”
“……真的吗?”虽然燕克己的母亲看起来是个好相处的虫,但方郁lun还是会担心自己和对方家人的关系,尤其是在议事厅帮工时被传了不少闲话,“那他知不知道我的情况?”
燕克己让他转过身体,两虫四目相对,“是我要和你在一起,不是我妈,就算是在意,方,你只要在意我的看法就够了。”他轻轻帮雌虫把金发别在耳后。
“还有,你也不用在意冷凌的看法。以你们之前的关系,让你直接面对他是很不公平的,你一定会吃亏。我也很庆幸今天你没有直接接触他。最重要的是,他把你当成一个雌奴,其他虫不一定那么看你,你也非生来如此。比如我,就不那么看你。”
这番话对方郁lun来说意味着太多了,他紧紧抱住了雄虫,心情似乎超越了语言。“谢谢你……”他不太擅长表达感情,此刻他的心像是要溢出来了。
“我们下个月注册好不好?”雄虫轻声问,看着对方颤抖的睫毛。
注册,也就是缔结伴侣关系。
方郁lun感到全身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