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灏是真没想到,就在他离开酒店后不久,邱丞宇又约了第二个人。
本来,邱丞宇约不约人、约的什么人、什么时候约的人、约了几个、约了人是要做些什么,通通不关齐灏的事,要不是邱丞宇自己提起来,齐灏压根就没考虑过这一切。这是邱丞宇的私生活,他关心这些做什么呢,邱丞宇又不是他的什么人,需要他去掌控一切的行思坐卧。下午开车时,齐灏心里的那点不爽和感慨不过是一忽儿的事,好比邪风卷来一阵烟,虽说呛了他两口,呼扇呼扇也就散了。
他哪里想得到,就是这散了的邪风卷来的烟,到了晚上会又来呛他。
而且,呛得他直咳,想不在意都不行。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不是邱丞宇在嫌他齐灏没有把人玩爽吗?至少,没有让人爽够,否则,邱丞宇何必再约其他的人,并且将两场“约”衔接得如此之紧?这种事情,谁都是这样,但凡吃饱了,一时半刻很难被勾起馋虫来;所谓干柴烈火,柴都已经shi了,哪那么容易一擦就热,一点就着;那样,莫说约上门了,恐怕在消息里撩拨两句都是有来无回……
杂七杂八的念头在齐灏的脑子里此起彼伏着,活像一只只从远处抛来的吊钩。
巧的是,这一只只吊钩全部来自同一个方向,它们在齐灏的意识里钩着、扯着,齐刷刷地要齐灏回头看——
回到七年前。
那时候,还是个高中生的齐灏远没有现在玩得开,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只有邱丞宇一个性伙伴,面对邱丞宇,他可以说是一心一意。然而,邱丞宇面对他,连三心二意都算不上。在邱丞宇当时的性关系网里,齐灏仅仅是一个极其靠边的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个细枝末节,他的存在与否对整张网的脉络构不成哪怕一丝影响:有他,网是一个样,没有他,网还是一个样。
除了邱丞宇,齐灏不认识这张网里的其他任何一个角色,他与其他任何一个节点毫不相连,他是意外生出的枝杈——这样的位置,说得好听点,他和邱丞宇是单线;不好听,他从来就没有进过这张网。
如果不是他年纪最轻,不是邱丞宇亲口承认过“还是第一次和未成年玩”,就算是齐灏自己,由他来替邱丞宇想一想,他都想不出邱丞宇凭了什么一定要记住他。
在邱丞宇的生活里,他是可有可无的。邱丞宇甚至不在乎在他的面前和另外的性伙伴轻言肆口、打情骂俏。
记得有一次,齐灏在约定的酒店房间里左等右等,邱丞宇迟到了不说,进门时仍把手机支在耳朵边上,不知正和谁纠缠:
“不去,吃什么饭啊,没意思……本来,就是没意思,再说了,你了解我喜欢吃什么……不喜欢……也不喜欢……唉,你怎么脑子不转弯呢,什么酸甜苦辣,我都不爱吃……算了吧……呵,你说我爱吃什么,爱吃鸡巴!”
当着齐灏的面,他这么眉飞色舞,齐灏心里得是什么滋味,浑身的血ye都要汩汩冒泡了,酸辣辣的,齐灏甚为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他当然看见了,却一点没觉得自己过分,依然是一只手擎着手机,同时蹲下来凑到齐灏跟前,另一只手轻巧地握住齐灏的一侧脚踝。在齐灏沉默着与他对视的半分钟里,他的手一寸寸上攀,细细谨谨地擦过齐灏的小腿、膝盖窝、大腿中部,行至大腿根处,那手忽然拐了弯,向前一绕,正顶到齐灏的裤裆上。
只听噗嗤一声,邱丞宇对着听筒笑出了声。他挑挑眉毛,拿眼神问齐灏:让你等我一会儿,你把自己等硬了?
少年人争胜的一口气,在这一刻盖过了心底隐隐的失落,齐灏愈加渴望征服邱丞宇。这不就是激他吗?无论如何,他不能被邱丞宇手机里的那个人比下去。
那天,齐灏比哪一天都要表现积极,以他当时的水平和技巧,尽己所能地满足邱丞宇。
一点不错,现在想来,的确是他在满足邱丞宇。不过当时他没有这么以为,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的占有欲作祟。就因为不高兴邱丞宇公然的走神、分心,他发了狠要好好治一治邱丞宇,他每做一个动作,都比平常下手更重,他在暗中较劲,就不信邱丞宇领教不到他的厉害!
七年过去了,他早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他,可是为什么,他依旧在不知不觉中被邱丞宇挑动了当年的那根旧神经?他居然真的有一瞬间在反思,莫非他的技术毫无长进,无法让邱丞宇爽够、爽到位?
妈的!
齐灏的心情比下午开车回家的时候更糟乱了。他抬起眼朝后视镜一瞥,里面是一张明显起了烦心的思绪不宁的脸,眉头略略皱着,似乎牢sao之余,自己也对自己感到不解。
太不解了。他不懂,既然自己这么不情不愿,为什么又在握着方向盘呢?他是该了邱丞宇的还是欠了邱丞宇的,邱丞宇一个电话就差得动他,快半夜了,放着悠哉哉的良宵不享,他图的什么啊专门跑一趟腿!
整个一个折腾人!
当齐灏再次踏进酒店,才发现自己带来的衣服根本不够。邱丞宇哪是需要“随便两件”呀,他浑身上下除了酒店的浴袍,眼瞧着什么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