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我市岩岛海域惊现一具无名男尸……有关部门再次提醒广大市民、旅客朋友们注意安全防范,避免大风天气靠近危险海岸。”
切换电台,调到首抒情的纯音乐,心情跟着钢琴静谧的节奏放松。
轮渡上就梁博宇一辆车,车上坐不住,他下车,走到甲板边,咸中带腥的海风吹动他的刘海,遥遥海岸线上碎着星星点点的灯火,似极了鲛人落泪凝成的珠,斑驳而支离。
在台风天频发的六月上岩岛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梁博宇等不及了,他怕再撑下去,自己迟早会发疯。
他没怎么来过岩岛,早年前,省里就发公文说要开发岩岛,钱投下来不少,效果貌似并不尽人意,除了铺起来的水泥路,岛还是那个贫瘠的,匮乏资源的岛。
登岛后,梁博宇才知道车少的原因,道路太窄,弯绕又多,开车显挤,这是个适合三两游客和三轮的岛屿。
他来岩岛,没提前同何济说,晚上八九点钟,客流量少,小岛沿路商铺基本都关门,路上冷冷清清,把车停在自带停车位的客栈里,带上礼物,梁博宇循着记忆去找何济。
何济家在岛的西面,听他偶然提起过,最早开始何济家是住在岩岛东岸的,能眺望到太阳升起时第一抹阳光。
东岸是浪chao的直击面,海上妖风是雕刻师手里不留情的刀,先是吹掉了何济家的瓦片,后又在他家院墙上留下并不好看的风痕,土房受海风侵蚀过重,不能再住人,于是政府给东岸沿线几户评估成危差房的居民投资了部分资金,在岛西面的荒地上开辟出一块可以造房子的地。
岩岛不算大,穿越东西徒步半个多小时,居民自造房外观大差不差,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不太好找。
何济说他的窗外有一面满墙的爬山虎,不知是哪只鸟儿衔来的种子,种子落地发成芽,拔地而起,风吹过,叶子会像绿色海浪层层叠起,沙沙作响。
梁博宇找到了爬山虎,也找到了那扇亮着橘色暖光的窗户。
他没看到何济,但能想象到他撑着下巴凝望远海的模样,柔软黑发贴着额头,他细细的眉会轻轻蹙起,他总是无意识的放空,好像这世上烦扰太多,每一件事都是牵引着他情绪变化的线。
何济是温柔的,也是多愁的,他的心情大多时候都像岩岛的雨季,漫长而忧郁,他总说跟梁博宇在一起,便再无挂心的事,但梁博宇敏锐的能从他上扬的语调里品出淡淡的化不散的惆怅。
何济大抵是不快乐的,或者说,大多时候的他,都是不快乐的。
梁博宇不是个迟钝的人,他很难过于自己伴侣异样的情绪,他笨拙的表达自己的爱,何济会笑,会搂着他说他也爱他,但这些甜言蜜语,或许远远不够。
提着礼物上门,礼物是岛外超市买的,主要是送长辈的保健品和牛nai,不知道何济爸爸喜不喜欢喝酒,梁博宇还捎上了两瓶老酒。
深呼吸,搓干净手汗,梁博宇敲门,门里响起一道沉闷的“谁”,还没及开口介绍自己,他听到有人哒哒跑下来的脚步声。
门打开一条谨慎的缝,光顺着缝隙劈在梁博宇的脸上,是何济。
何济剃了头发,常年遮眼的刘海剪到了眉毛上面,露出一张白净的脸,他微微睁大眼睛,看着像是个不谙世事的高中生,年轻且阳光了不少。四目相对,梁博宇刹那被拽回到炎热日头下的开学季,他骑车撞到何济,何济就是这样的表情,受惊的,诧异的,而后是纠结。
“你怎么来了?”何济小声问,他看到了梁博宇手上的礼盒,抿了抿嘴,不再说话。
“想你了,接你回家。”
两人不过分开一礼拜,却好像比几年还长,再次见到何济,梁博宇的心在胸腔里重重跳了下,他被风吹到麻的脸终于再度回血热了起来,他想抱何济,但提着的东西限制了他的行为。
“…你等等。”
何济没打开门,他拎过梁博宇准备的登门礼,便关上了门,两分钟后,门再度打开,披着外套的何济换了鞋子出来。
光被拦在门外,黑暗是散场拉下的帷幕,瞬间罩在头上,适应了暗光的眼睛能清晰看到伴侣的表情,他的隽雅如画的眉眼,他无所适从耷拉的唇角,他的忧伤与哀愁,每一道都是刻在梁博宇心底的浓墨重彩。
“你——”
何济张口,对上梁博宇的眼睛,他像是突然卡壳的磁带,讪讪拨了拨头发,何济避开梁博宇灼热的视线,问:“找到今晚住的地方了吗?”
“青藤。”
按捺不住疯狂跳动到喉咙顶的心悸,梁博宇不动声色往何济那边靠近了些,风是咸腥的,月光是冷的,站在月光底下的何济是沉默的。
“那我送你过去。”
“…好。”
这块何济比梁博宇熟悉,没有路灯和手机灯光,他也找得到房与房之间的小路,带着梁博宇走上有路灯的大道。
何济瘦了,他穿着高中时穿过的短袖都显得款式大而空荡,梁博宇明明给他荤素搭配,强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