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我吃过了,但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留给我的东西,哪怕是毒药,是刀子,我也要把它吞进肚子里。
我曾经在这个车里得到过他亲手递来的温热的牛奶和甜甜的蛋糕。
屈昊行要我跟屈昊止坦白。
屈昊止顺着窗户扔进一块怀表,笑道,“晚上不用等我们吃饭,我和唯唯今天应该不回家。”
快到正午时分,是夏日最为炎热的时间段,炽热的太阳光一照,我更觉得头重脚轻,耳朵里只剩阵阵耳鸣,其他什么都听不见。
我答应过他,我不能连他最后一次交代给我的事也做不好。
我一个人坐在后排座位。
我受宠若惊,没想到他居然还肯和我说话。
明明是关切的词语,屈昊行的表情和声音却都冷淡得很。
“回来了?”
在后视镜里对上屈昊行冰冷的眼神,我脑中一下变得空白,再也无法思考。
或许那些才是梦,那些温暖美好的记忆本来不该是属于我的东西。
乳头红肿着,胸口有青紫的掐痕,我站在淋浴底下,看着镜子里的我,靠着热水的温度,终于在这张青白的脸上烧出了一些活人的红。
我疑惑地抬起头,可是屈昊止为什么要和我单独吃饭呢?
车内凉爽的冷空气瞬间让我头脑清明。
但这无非是人类的自我安慰,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我还是那个我,我不是幸运儿,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和神明交换,除了一身残缺的破败,我始终一无所有。
我的心一抖。
“昊止的飞机提前到了,说要和你一起吃饭,我现在要送你去见他。”
洗澡之前我换好新床具,原来脏的那些被我扔在了地板上,现在那一团都不见了,会是屈昊行亲手丢的吗?
简单说了两句,屈昊行放下手机。
不是惊讶于他的装扮,屈昊止不像屈昊行,就算平时上班,他也只在必要的活动和场合下才穿西装,我惊讶的是他居然会等在这里接我。
我摇摇头,不敢为自己辩驳,口型做出没关系三个字,再不敢抬头看他。
的虐待,我曾经很庆幸,因为忍耐,因为怀抱着生活可能会重新开始的希望,我才能活到现在,直至遇到屈昊行。
车子还没开出别墅区,屈昊行接了个电话。
我摇摇头,今天是屈昊止回国的日子。
我对着那盘早餐发呆,看着鸡汤白色的热气慢慢消散,看着上层漂浮的油脂变得冷凝,结成发黄的一片,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敲了敲我的门。
“一直没吃饭,身体还撑得住吗。”
他揽着我的肩膀,敲敲玻璃,前座的窗户降下来。
我没有吃,嘴巴苦涩发干,我没有一点胃口,只在昨晚吃了两片放在餐盒上的药片。
车里只有三个人,屈昊止没必要和屈昊行的司机一同吃饭,他说的那个人只会是我。
然而没等我回话,听他叹出一声冷淡的鼻息。
羞耻的热烧遍全身,眼眶一热,我忙忍住那些酸涩的泪,点点头。
一周未见,他的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一系列操作让我感到陌生。
她和他说了什么,我没仔细听。
我是一只肮脏的蟑螂,如果有力气逃窜,我会钻进下水道,躲在黑暗里再不出来。
屈昊止甚至帮我拉开了后车门,他的手抵在车门上,护住我的头,另一只手把我拉出去,拽进他怀里。
“……好。”
“嗯,对,他在车上。”
“希望你不要忘记昨天答应过我的事。”
张阿姨送我走到车门口,前座的窗户降下来,露出屈昊行面无表情的侧脸。
我知道了,屈昊行并不是在关心我,他大概只觉得我在惺惺作态,故意自虐做给他看。
屈昊止穿着天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里面内搭T恤是白色,脚下的一双休闲鞋也是白色。看着这个插着口袋站在地下停车场里的人,我感到很不可思议。
卧室的书桌上放着昨晚的晚餐和刚才我洗澡时谁端进来的今天的早餐。
我刚打开门,她就捂住嘴,惊讶的像在白日看见一只鬼,“您怎么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在家里休息,我去跟先生说?”
我在浴室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形,身上所有的痕迹都彰示着我对他的背叛。
“先生叫您下楼,一起去机场。”是张阿姨的声音。
不知是因为饿还是吃多了药,我的心脏丢失了正常的工作节奏,一下飞快一下缓慢,我的心像被一个人捏在手里,当成篮球来回拍打,每次跳动都是被摔在地面上,沉坠的疼。
是屈昊行买来让我吃的避孕药。
从前不明白屈昊止的设计意图,现在他的无心之举却变成了报复我的手段。
我不该奢望太阳,我从来不配活在光明里。
“谢了哥,这个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