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回去。”项适原打开后座车门,对郁清弥一时的犹豫视若无睹。
郁清弥坐在车里最尊贵的位置上,直到汽车启动都说不出话来。司机显然知道他住在哪里,他们什么都知道,郁清弥却一直把项适原当成一个普通人在相处。
窗外景色在快速往后掠,项适原开了车窗,敲了敲烟盒,抖出一根烟叼上。
坐在副驾驶席上的Grace转过身来递出打火机,被项适原瞥了一眼,Grace一哆嗦,拼命对郁清弥使眼色。
郁清弥发呆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接过打火机。
一开始是以为有风,后来郁清弥才意识到是自己的手在抖。
在气氛诡异的车厢里,只有打火石摩擦的声音在沉默中像火苗般一跳一跳。司机恪尽职守,Grace把自己当隐形人,项适原是一块岿然不动的礁石,郁清弥直到拇指的皮肤都磨红了,才终于点着火。
一支烟抽完,到了学生公寓楼下,郁清弥把外套还给项适原:“谢谢。”
项适原半张脸在Yin影里,看不清表情。
等了一会儿,郁清弥也没有听见任何人的任何回应,只好下车了。他正绞尽脑汁要怎么收个尾,发愣的瞬间,项适原已经一抬手,示意司机开车。
“等……等等!”郁清弥追了两步,见车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把手伸进正在关闭的车窗里拍了拍。
随着刹车骤停,项适原冰块般的表情在重新降下的车窗里终于有了裂痕:“画画的手是让你这样用的吗?”
“这么好的车肯定有防夹手功能嘛。”郁清弥弯下腰小声嘀咕,“你有急事要走吗?”
换来了一记瞪视。
郁清弥心中的预感落实,立刻急得十根手指扒住窗沿:“项适原。”
两人对峙着,项适原的视线落在那泛白的纤细手指上,面色Yin晴不定。郁清弥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上去坐坐吗?”
项适原终于打开车门,他一旦站直了居高临下,郁清弥便立时感到无形的压力。
郁清弥嚅嗫:“你是不是打算再也不见我啦?”
“郁清弥,你都吓成这样了。”项适原的语气严肃,“你不会希望以后还会遇到这样的场景。”
郁清弥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子:“你不是没让我看见吗……”
项适原沉声道:“我和项胥并没有本质区别。”
“不一样,”郁清弥这回反应迅捷,“他只想伤害我,可你试图保护我。”
项适原注视着他,想透出那玻璃一般的瞳仁,探勘出真实的想法。郁清弥很少说这样的话,他习惯夹缝生存,时而委曲求全,却从不示弱——偶尔为之,皆是做戏,在康沃尔共处的后半段,项适原也觉得郁清弥从未完全信任过他。但是郁清弥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全然没有当初应付项胥时的神态自如,说完反而臊得慌,把眼睛移开了。
项适原低声叹了一口气,不去勉强他。“上去坐坐?你确定?”
郁清弥点了点头,却不料项适原直接走到驾驶席敲了敲窗玻璃:“你们先走。”
昏昏欲睡的Grace一巴掌拍在司机肩上,劳斯莱斯一溜烟跑了。
郁清弥看看车尾气,又看看一个小弟都不留的大佬,不禁怀疑起“上去坐坐”这四个字所隐含的时长暗示。
“带路。”大佬言简意赅。
郁清弥无奈地摇摇头,率先往前走去。
学生公寓的院子里总有七扭八歪的迷途青年在抽大麻,对比之下,穿着衬衫西裤的项适原外表上勉强还能划入好人阵营,但管理处的黑人大哥从电视机屏幕里抽空瞥了他一眼,对上眼神之后顿时如坐针毡地看向郁清弥。
郁清弥假装没看见,拐弯进了大厅。沙发区拉着窗帘关了灯,黑黢黢坐了一片人。同住一层的邻居Thomas向郁清弥打招呼:“看电影吗?还有啤酒可以喝。”
每周五晚的例行活动。郁清弥望向身后的项适原,今晚过于惊心动魄,不找点什么调剂一下,他怕是会睡不着。项适原抬眼瞄了下片头,轻声说:“去看看。”
他们走过去坐在三人沙发上,郁清弥这才发现原来播放的是《教父》。看来项适原是打定主意要恐吓他到底。
马龙白兰度在墙面的投影里杀伐决断,郁清弥窝在沙发里瑟瑟发抖,不多时项适原就用力戳了下他的手肘,凶神恶煞地要求换座位。
郁清弥不明所以地照办了,很快就发现了真相——一旁的Thomas立刻来找他说悄悄话:“你边上那个Alpha是谁?你男朋友?跟他说话都不理人的。”
郁清弥下意识地看了项适原一眼,迎上项适原等在那儿的目光。在昏暗中,Alpha的眼眸就像黑曜石一样,透射出无机质的光。
“不是……”才刚说头两个字,肩膀就被揽住,胳膊被项适原温热的指尖触摸到,他才发现体温对比显着,刚刚似乎吹了太久的风。
“别说废话了,麻烦。”
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