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海滩不久,他们便走入两边都是半人高野草的小径,路上散步和遛狗的人多起来了,人与狗都是洋面孔,郁清弥走在前面,一边好奇地摸着被海风吹得歪歪斜斜的草丛,一边时不时跟陌生人打招呼,又对狗狗say hello,询问它们的名字,活跃得不亦乐乎,没人留意到身后戴着墨镜的酷哥。
不多时,郁清弥侧过身朝斜前方一指,冲项适原笑道:“看到没有,那个就是圣迈克尔山,说是山,其实是一座chao汐岛。”
海风把他稍长的头发吹乱,遮住了大半张脸,然而还是能看出底下的笑容很灿烂。
玉荷花的信息素飘进鼻腔,看着这个笑容,就觉得这个人像是从小到大都被呵护得很好的,浑身散发出无忧无虑的气息,完全无法联想到他打电话时那股谄媚的腥甜,以及注射药剂时难耐疼痛的苦楚。
项适原忘记观赏圣迈克尔山的远景。
到了那道长长的堤坝前,项适原才知道为什么早上郁清弥说不用太早出门。
“chao落为山,chao涨为岛,大自然与人类的鬼斧神工。”郁清弥自豪得就像他是山上城堡的主人。
大理石块铺筑的小路将圣迈克尔山和内陆连接起来,涨chao时自然被海水淹没,退chao时显露出来,像一条朝圣的天路。郁清弥来过很多次了,他虽然赞叹,但今天主要是收集图像资料的,举着相机来来回回寻找拍摄角度,有时快趴到地面,有时直接踩堤岸两侧的礁石上,半只鞋子浸在水里。他原本以为项适原又会不耐烦,结果项适原只是站在那里,也不看城堡,光看他上蹿下跳。
郁清弥感慨,所以说人不能太早混黑道,缺乏艺术熏陶,无法发现美的真正所在。
“项总,”附近没有人,远处也只有老外与狗,郁清弥不怕这么叫他会露馅,“你闲来无事,站在那边给我当个模特儿吧。”
项适原置若罔闻,一动不动。
“我不拍你的脸,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郁清弥跟他好商好量。
对方还是无动于衷。
“算了算了,”郁清弥轻快地从礁石上跳回堤坝,把相机背带解下来,“我站那边去,你拍我,总行了吧?”
项适原被他烦得不行,总算勉强接过相机,郁清弥立刻打蛇随棍上地凑过来,很认真地教他怎么按键,从哪个角度取景。
项适原觉得他靠太近了,低头直接能望进大敞开的领口里,还有什么若隐若现,立时非礼勿视地往旁边一步,结果郁清弥不明所以地也跟过来,扶着相机讲解的时候指尖碰到项适原的手背,他为了拍照,双手一直露在外面,触感冰凉。
“你的手怎么这么烫?还在发烧吗?”郁清弥些微紧张地睁大眼睛,含春的桃花眼变得很圆。
“行了,快站过去,不然你想拍到什么时候。”项适原不客气地推着他。
退chao和涨chao只间隔四个小时,他在路上沉迷逗猫,来得有点晚了,现在还没上岛,当下只好听话地走到自己指定的位置。他没有不能在照片上露面的禁忌,于是像普天之下所有游客照一样,大大方方地伸手比着V字。
镜头里的郁清弥一袭修身的长风衣,翻出来的花衬衣领子增添一丝俏丽,头发被海风吹得肆意,处于大好青春的十八岁。
但郁清弥本人看到照片后却皱起眉头:“你怎么不按我刚刚说的角度拍呀,你看远处那艘轮船的桅杆被切了一半,整体有点斜,有点偏右……”眼看大佬的脸色越来越糟糕,又赶紧找补一句,“不过作为新手,你拍得很清晰!很多人刚用单反的时候手不够稳,拍出来的照片是糊的……”他彻底投降,软声细语地求饶道,“你可别一怒之下把我的相机扔海里,我打工攒了很久的钱才买到的。”
冷面大佬可算有了反应。
“打工?项胥连相机都不舍得给你买?”难怪出来实地考察还得租房子,“还是你不敢跟他提?”
郁清弥后退一步,像是还怀有一丝侥幸,想确认他的眼神里是不是只有嘲讽。
他确认了。
“提了然后呢,”他的声音很轻,听起来比平时冷了几分,“用什么还?”
项适原一怔,郁清弥却迅速摆手求饶:“好了好了,你不想拍就不拍嘛。”他好像很怕项适原说出更伤人的话,夺过相机就快步先往岛上去了。
郁清弥昨晚提前订了两张城堡的票。其实他来过很多次,对城堡也没什么兴趣,只是觉得项适原第一次来,带他顺便逛逛,现在想想真是好心做了驴肝肺。他对华美的内饰匆匆略过,站在外面的炮台旁,将镜头对准远处连成一片的天与海。
高处的风很猛,吹得衣摆翻飞,郁清弥今天穿得一点也不抗冻,简单拍了几张便想钻回去,差点撞进后头出来的项适原怀里。海风乱刮,他都感知不到信息素的存在了。
项适原随手拉了下他的风衣带子助他站稳,很理所当然地接过他的相机,高贵的态度倒是纹丝不动:“要怎么拍,你告诉我。”
大佬给面,小弟不能不接,郁清弥只好取了个景让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