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现在的形态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狗。
不是说我真的变成了狗,是那种类似于吉祥物的玩偶服,一只黑白斑点的人身狗头,形象憨态可掬,我正穿着它,手里拿着几个气球,在商场人流量最密集的地方,故作可爱地蹦蹦跳跳。
时不时的,有冉昕那么大的小孩挣脱他们的家长,跑过来摸我,与我合影。
邵步阳在距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奢侈品店里,他一身黑色西装,系着领结,戴白手套,头发用发胶全部梳向后面,露出英挺的额头,像英国古老贵族庄园里的执事,浑身散发着禁欲气场。
这是他工作时的标准装扮,不过他不会把这一身穿回家,所以我第一次见。
早知道他上班穿成这样,我就不该犯懒一直拖延着他对我发出来店里逛逛的邀请。
我看到他,他也能看到我,就在刚刚,他还和我对视了。
只是他完全不知道这只玩偶狗里面的人是我。
2.
事情要从寝室里唯一的单身室友说起。
此人大一下学期在自习室里邂逅了一位别的院系的清纯美女,对她展开猛烈的追求,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就剩一层窗户纸,估摸下学期开学就成了。
女孩是本地人,暑假给某睡衣品牌做兼职模特,该品牌在商场里搞推广活动,需要临时招几个穿玩偶服的内胆,她找的人在活动开始当天,也就是今天,放了她鸽子,她一大早向室友求救,室友远在家乡,不得已紧急找到我。
我是在睡回笼觉的时候被他一个电话叫醒的,室友平日待我不错,这点小事自然义不容辞,我随便洗漱一下,顶着酷暑天的高温出门,准备到达目的地再通知哥哥。
到商场后,我才记起,邵步阳工作的店也在这里。
于是便出现开头的情景。
商场的中央空调冷气十足,然而戴着厚重的头套依然闷热,狗头上有两个小孔,用来透气和观察外面,我一边卖萌一边光明正大地偷窥哥哥。
我们朝夕相处,他身上没有我没看过的地方,可见到认真工作的他,还是会有一丝陌生和新奇,我在心里一万次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
他的背挺得笔直,大多数时间是不苟言笑的,他喜欢站在橱窗边柜台的位置,偶尔接电话,有一对金发碧眼的中年夫妇走进店内,别的sales主动让他接待,我甚至能隐约听见他在用英语和他们对话,哥哥的口语比我流利许多。
可惜这样窥视他的时间没能持续多久,由于是暑假里的工作日,商场里的小朋友比成人顾客多多了,这也意味着我比他忙多了,不一会儿身边围满了孩子,手里只剩下最后一个气球,有两个小男孩为了要这个气球发生争执,我不得不摇头晃脑甩尾巴转移他们的注意力,直到新的气球送过来。
我是最应付不来小孩子的,连冉昕我都没这么哄过,最后还要让他们抱着我一起拍照,这事才算过去。
再去看哥哥,他已不在店里,应该是吃午饭去了,商场里有专门的员工餐厅,像我这种临时工进不去,有品牌方给我们提供的三明治和水,我躲在应急通道里囫囵吃了一餐。心想难怪他以前不让我做服务业相关的兼职,真的好累,我只站了大半天就腰酸背痛。
邵步阳他看上去比我光鲜亮丽,薪酬在sales中算是高的,但本质上我们都是服务岗位,他也不能随便坐着,还要对顾客鞠躬赔笑,我并非有职业偏见,只是不想我的哥哥这么辛苦。
他从未有过一句抱怨,毕竟以他过往的经历,能够得到这份工作实属不易。
可我依然认为,哥哥应该是高级写字楼办公室里的金融Jing英,抑或是大学里文质彬彬受所有学生尊敬的年轻导师。
3.
正神游天外,手机响了,是哥哥打来的,我忙接起。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他开门见山地问。
我调出后台程序,看到他在半小时前给我发了数条微信,其中有一张照片,赫然是我扮的斑点狗,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拍的。
"早上没看手机。"我装模作样道,"哥,干嘛给我发狗。"
"挺可爱的。"他说,"这牌子出了同款的睡衣,我想你穿给我看。"
确实,这次活动主推这款黑白斑点的睡衣,当然睡衣的设计更符合人类穿着,不需要像我一样戴一顶硕大的狗头。
"哥哥你是什么恶趣味。"我调侃他,转转眼珠,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你和它合个影发给我。"
"……行吧。"他答应了,"可它现在不在。"
"待会儿就回去了……"我捂住嘴,险些露馅儿,他没有追问,叮嘱我好好吃饭,不要一直玩电脑。
挂电话前,我向他提出一个请求:"哥哥你今天下班不要换衣服,穿工作服回家。"
"你的小脑袋瓜里又在想什么?"他笑着说,"你知道我工作穿什么衣服?"
"不管,我要看。"我蛮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