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放学早,差不多五点半,就能收拾东西回家,身边的女同学接连道别,游连生收好书本,夏云州一个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停在他身边,游连生抬脸看着他。
“一起回去吗?”
“啊……好。”游连生背好书包,两人前后下楼。
Cao场上的学生三三两两,踏着西沉的余晖,走向回家的路。
“今天下午检录处那几个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坐地铁时夏云州忽然说,“他们不是针对你,是跟咱们班的男生都有点矛盾,欺负你新来的。”
没想到会听见这人的开解,游连生眨眨眼,把眼里的惊讶眨去。
“下回你一个人见到他们,躲着点,”夏云州继续道,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别逞强,我要是一个人,我也会躲开。”
“好的,我会躲,”游连生被他逗乐,看见窗户中映照出他们并排的身影,弯了眉眼,“谢谢提醒。”
他们的关系rou眼可见亲近许多,到家门口时,两人的神情放松,夏云州还讲了几个有关丫头掉毛的笑话,但进入玄关后,这种轻松便从两人脸上消失,只因他们看见了在餐厅并排坐着的游晴和夏文道。
“夏云州,连生,我们一家四口好像还没一起吃过晚饭,”夏文道笑着向他们招手,他是一直念着吃“团圆饭”的,奈何他自己一天到晚不着家,偶尔着家夏云州又不配合,这回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偷袭,不会放过他们,“今天正好我跟你们妈妈都得闲,菜都是妈妈亲手做的,为了咱们小家里来个聚餐。”
一时间所有人沉默。
如果两人只有七岁,或许还能轻松成为兄弟,但他们都快十七岁了,都是单亲家庭养出来的孩子,别扭,个性很强,身上展现出的排他性让两个十七岁的男生很难跟对方亲密如“亲兄弟”。
两个小辈对视一眼,随后一个看向夏文道,一个看向游晴,两人都不是没心没肺的类型,游连生是个敏感心思深的,夏云州想得也不少,对他们来说这样的“一家四口”并不团圆,只有尴尬。
还是游连生最先做好心里建设,去洗了个手,在桌边坐下,夏云州拉着个脸跟着也坐好,两人一左一右坐上桌,夏文道面前已经摆好一杯红酒,又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酒杯推倒游连生面前,他有些僵硬,全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拒绝,酒Jing的味道在他这里从没有好的印象,相反,还给他的童年带来过很多创伤,他还记得何建经常组酒局,喝得满屋子酒气熏天,之后跟第三者回家翻云覆雨。
真是恶心得想吐。游连生暗自握紧拳头,但眼下的情形他不好发作,那个姓夏的男人如今才是这个屋子里的大家长。
“爸?”夏云州的声音拉他回到现实,这人冲他爹疑惑挑眉,看上去有点严肃,夏文道挥挥手。
“只是红的,一点红酒助兴。”
酒杯在眼前晃,夏云州沉着脸接过,却根本都不给他爹面子,把杯子里的酒全倒在夏文道杯里。
“我说我不喝酒,”他声音有点冷,在夏文道再次发声前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爷爷打电话,说你让我喝酒?你等着被他打电话骂吧!”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现在是叫我爸,你这脾气不改改今后怎么得了?你不喝就不喝,这里还有连生……”
没等他说完,夏云州冷哼一声,撂了筷子,餐桌上顿时紧张起来,游连生看看对面那个,再看看身边这个,慢慢垂下眸子。
这对父子在这个家里很少碰面,好像有时差,难得见一面,更不要说坐一桌吃饭,原先游连生只当是因为父子间情感生疏,或者夏云州不想跟自己和妈妈一桌吃饭,加上夏文道看上去很忙,但眼下来看这些似乎不是主要原因。
这对父子本身就是有矛盾啊。
坐在对面的游晴冲游连生使眼色,她想缓和这对父子的关系,好让饭局继续下去,游连生内心深处是支持夏云州的,但这种僵持的确让他们为难,像在窥伺别人家的丑事,有些坐立难安,他抿了抿嘴,把酒杯端起来,顿时,桌上其他两个大老爷们儿一齐看向他。
这太窒息了,游连生头痛,游晴连忙笑着起身,端走自己儿子手里的酒杯,插话进来。
“孩子还小,是不该喝酒,家里还有橙汁,我给你们拿两杯过来,”说着半嗔半怪拍了一巴掌夏文道,“好好吃饭,俩孩子明天还要参加运动会呢!”
给了台阶,夏文道顺着说了句“听你的”,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第二天早晨,游连生没有在餐厅遇见夏云州,妈妈跟他说早上好,他有些心不在焉,游晴看出来他的想法,解释:
“你来得晚了,云州比你早二十分钟,吃完早餐就走了。”
这是躲着自己?游连生心情复杂地剥开鸡蛋,那个姓夏的被外人看到隐私,怕被问东问西,所以连他这个外人都不想见了?但是他们好不容易产生一点友谊。
他叹息一声,第一次觉得跟人交朋友很难,也很累。
乘上地铁,看见玻璃门中映照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