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要一起上学,但游连生直觉夏云洲绝对不会乖乖等自己,不等就不等,游连生反而觉得一个人自在,然而他先前既答应了妈妈,又答应了夏文道,至少在第一天,这个样子得做出来。
无法,游连生不得不给自己定了六点钟的闹钟。
道理他都懂,闹钟也是自愿定的,而当清晨六点整的催命铃真正响起时,有那么一瞬间,游连生只想去他妈的,世界毁灭了都不能让他起床!
铃声响了有一分钟,游连生才伸手关闭闹铃,黑着脸爬下床。
他赤脚站在床边,盯着枕边的手机,盯到第二轮闹铃响起时,身手敏捷地扑上床关上闹铃,把脸埋在柔软的被窝里,抬手冲夏云洲房间的墙壁竖起中指。
国际友好手势让他舒坦了些,不再那么情绪化,他再次起身,头脑昏沉地脱下睡衣裤衩,换上新的校服。
离开房间,发现隔壁没有动静,游连生放慢动作洗漱,差不多磨蹭到六点四十,才慢慢下楼去客厅,脸上的表情已经变得很温和了。
保姆徐阿姨正在厨房里煮早饭,游连生喝了杯水,轻轻搬开餐桌的椅子,坐下去对着桌布发呆,他一直没发出声音,所以过了十几分钟,徐阿姨才注意到餐厅多了个人,被他吓一跳。
“游少爷,你怎么起这么早?今天几点到校?”
“八点——”
这话不是游连生回答的,游连生愣了一秒,转身看向楼梯口。
夏云州正站在那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显然在意外他居然起得比自己还早,半晌,终于“啧”了一声,走过来,“哐当”拉开椅子,坐在游连生对角线上。
“夏少爷今天也很早,你们是约好的吗?”徐阿姨乐呵呵的,盛出两碗热腾腾的排骨粥,端到二人面前,好似没察觉到尴尬的气氛,随后又端来包子烧卖,整整两大盘。
这是把全家都早饭都一齐放上来了?游连生默默舀起一勺粥,等凉了才喝到嘴里,对面,跟他坐对角线的夏云州没有客气,直接拿了一个rou包。
这顿早饭吃得沉默,游连生吃了两个烧卖和一个rou包,剩下的时间都在慢吞吞喝粥,至于夏云州,这人吃饭速度比他快,但那人的食量……游连生看他一个接一个,桌上两盘全给他干完了,最后还能喝完碗里的粥。
他是大胃王吗?这两盘加起来得接近十个吧?游连生头一次在现实中看见有人这么吃,有些傻眼,直到对方干完饭,视线扫过来,他才迅速低下头,两口喝完自己碗里的粥站起身。
这时候夏云州已经背好书包在玄关换鞋了,游连生抽了几张纸巾,也背上书包紧跟着跑到门口。
“你是跟屁虫吗?”夏云州冷笑一声,出言讽刺,游连生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这是今天早上他第一次跟自己说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
“不好意思……”
夏云州轻哼一声,开门出去,游连生跟在他身后慢慢擦着手,觉得自己真挺像跟屁虫。
两人走出前院,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他们一左一右坐上车,谁都再没有说什么,勉强相安无事来到学校。
由于微妙的原因,两人到得过早了,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夏云州在第一组单列找了个座位,自顾自坐过去,一个眼神都没给游连生。
这人肯定不想离自己太近,游连生看了一圈教室,单列只有第一组和第八组,其他都有同桌,夏云州坐第一组,他很自觉走去第八组,坐在第五排,恰好能看见窗外玉兰树树枝的位置。
抬头偷瞄一眼夏云州,没想到正对上他的目光,那人的眼神有些冷,没多久就转过头,拿后脑勺对着他。
这后脑勺可真圆。
游连生对着他后脑勺发了会儿愣,自嘲一笑,摇摇头,打开窗户,让清晨的夏风钻进来,一阵一阵扑在脸上,吹得游连生昏昏欲睡。
过了十多分钟,学生们断断续续地走进教室,桌椅拉开,相互诉说寒假的趣事,窸窸窣窣、叽叽喳喳,交谈声连成一片,不知不觉就变得喧哗了,游连生身边却一直没有坐人。
他像一个进错教室的同学,游连生慢慢俯身,将下巴搁在桌上,唯一一个认得的人还讨厌自己。
目光从左看向右,转移到第一组,夏云州坐第三排,身边很是热闹,连桌子上都坐了一个男生,竹杆一样瘦,两条腿晃啊晃,被夏云州一巴掌拍老实了。
中间隔着六个组,游连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得见夏云州脸上一对酒窝,笑得前所未有的开朗。
或许,他这个“新哥哥”真的还蛮好相处的,可惜……游连生移开目光,看向打窗檐冒出头的绿叶子。
以前的学校,校道上也有许多玉兰树,每到春天都鲜花烂漫,还有些朋友,不过隔了两个省,今后怕是没机会见面。
发了好一会儿呆,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他慢慢转动脑袋,视线也从窗外转到室内,渐渐往上,瞧见夏云州的脸,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游连生眨眨眼,坐直身体,迟疑地问: